今年清明节,我回到阔别已久的老家上坟祭祖。乘坐着平稳舒适的中巴客车,行驶在宽阔平坦的二级清石公路上。窗外熟悉的故土,山水、林田,以及那沿途旧貌换新颜的美丽新农村。公路上醒目的路标,路旁排行有序的小柳树,把清石公路装点的如此美丽。
遥望公路的隔河对岸,那断断续续,弯弯曲曲,沿河绕行的旧公路痕迹依然可见。成为今昔公路变迁鲜明对照的历史见证。
我在这条路上往返奔走了六十多年。亲眼目睹了这条公路的发展变迁。亲身经历了昔日闭塞的交通所带来的诸多不便。
回首往事,历历在目,记忆犹新。那是一九五三年的腊月里。在天津工作的姐夫回家与父母在一起团聚过年。那时石楼还未通汽车。他从河北的胡家滩下了火车,一直步行了四、五天才到了家。大年过后返程时雇了一辆骡马车送到县城。回家好,行路难,真是不容易!
1956年,我刚满十岁。正月里父亲、母亲、舅父、舅母和我两家一行五人,赶着两头毛驴到离家六十里路的成家塌村看望十几年未见的表哥。表哥村离县城三十里路。早就听人说:县城里实在好,电灯,电话,吃的自来水,住的砖楼房。在表哥的劝说下,我们出于好奇,也觉得这是就近串城里的好机会。过了几日,赶早吃了饭,带了干粮。依旧赶着毛驴去往县城里。初春的正月里正是五九、六九的季节。到了王村离城还有五里路。可那五里路上却要过五、六趟河。河道上的踏石全已淹没在水里,偶尔的几块大踏石也被水淹得只露出了石头顶。过路的行人望河兴叹,过河发愁。几道河过完后,父亲和舅父的鞋、袜、裤口全已湿透。只好脱下鞋倒水,脱下袜子拧干水,把湿鞋、湿袜子照穿上,继续行走。
进了城,歇了一会,啃了几口干粮,边串边问,看了县城里刚刚修起的人民大礼堂。游览了商贸集中、比较繁华的古楼东街,以及小有名气的古建筑——解放台。那时县城虽不大,但我们是第一次到城里,感觉是:串了大地方,开了大眼界,见了大世面。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从老家到县城九十华里,只有一条刚刚修通从县城到义牒的简易土公路。那低凹不平的土公路拐不尽的湾,过不完的河。晴天一身土,雨天浑身泥。那时县上仅有四、五辆解放牌小卡车。
公路上看到的是偶尔过往的骆驼运输队和基层供销社拉货的骡马大车。还有那三三两两队里派出跑副业运输的个体毛驴平车队。那个时候,石楼的夏征小麦外调和冬季沿黄枣区的红枣外运,全靠骆驼运输。人们进城办事,县、乡工作人员因公往返,全靠自背行礼,徒步行走。
1960年秋,我考入了县城石楼中学,时年五十八岁的父亲,担着我的铺盖行礼,拄着拐杖送我上学。从家动身,步行两天才到达县城中学。有一次我赶早动身,从家返校,肩挑着三十多斤重的行礼,步行了六十里路,到了老子王山下的三岔路口上。我放下了行礼担,边休息,边思谋,顺公路走要翻越十里之遥的老子王山,抄近路要钻山林、走小道、过土洞,心里胆怯一个人不敢走。正值中午,行人稀少,等了老半天,没有一个行人与已作伴。只好鼓起勇气,硬着头皮,壮着胆子,抄那近路走,这段近路是老子王山下深沟老山林里的一条崎岖山间小道。茂密的山林里阴森森静悄悄的,偶尔听到山林里山鸟的鸣叫声。听人们说:这一带山林里曾有山豹出没过。我挑着行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越走越后怕。三步并作两步拼命赶路。好不容易赶到了洞口前,那穿山土洞大概有百十多米长。古老的土山洞,无人管理,年久失修,洞内路面低凹不平,漆黑一片。我只好深一脚,浅一脚,凭着感觉摸索着走。上中学的三年里,我在这山洞里往返不知钻了有多少回。
到了1974年,石楼开通了从县城到义牒和小蒜的县际班车,班车是卡车。马槽中间拴了一条粗麻绳,以防马槽松开。由于路面低凹不平,司机每踩刹车,一股尘土扑面而来。车上乘客前拥后挤,等到了目的地下了车,人人浑身全都是尘土。
那时公路两旁全是土排水沟,到了雨季,常因道路毁坏,停跑班车。
到了上世纪八十年代,交通部门加大了对山区公路建设的投资,土公路上采用石子,水泥、石灰混合搅拌,滚压平整路面,再用细沙铺路,土路整成了石砂路,并用石头、水泥修筑了排水沟。人们坐车再不用灰尘满面了,雨季停跑班车的情况也大大减少了。
1990年后义牒、小蒜、裴沟等主要县际公路干线先后铺设了沥青路,其余乡镇也陆续开通了客运班车,班车也换成了大、小中巴。
随着辛关黄河大桥的建成,在当地政府的努力下,对清石公路石楼段给予了重点投资。从县城到辛关的所经公路线,进行从新勘察设计、规划,经过几年的努力,二级标准的清石公路全线贯通。新开凿的老子王遂道灯火通明,公路全线的路标、防护栏等公路设施齐全规范。
一桥飞架黄河,秦晋两省变通途。清石公路的开通,为秦、晋两省的经济繁荣、贸易往来发挥了非常重要的交通枢纽作用。每天都有上重载货运大卡车往返过境。
我由过去步行整整九个钟头的回家路程现在坐班车一个钟头就在村里下了车。我亲身经历了家乡翻天覆地的变化,见证了公路的发展变迁,深深为祖国日新月异的发展变化骄傲自豪。
(作者系建行吕梁分行退休干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