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树亮

第三集 播云布雨

32 魏日靖办公室 内 日

魏日靖对众学监、级主任、班主任及保安人员等：“要赶我走，没那么容易！”说着手拿一份《一中学生半月刊》挥了挥歇斯底里地：“这就是‘赤党’分子活动的证据！我们必须挺起腰杆，理直气壮地和他们作斗争！各班的清除工作做得怎么样？”

众不语，片刻有人说：“正在清查！”

魏日靖杀气腾腾地：“在前天——开学的第一天，我就讲过了，这一学期的首要任务就是清除‘赤党’分子，整顿校纪！今天我重申，‘赤党’分子必须尽快彻底清除出去！保安人员要全力配合各级主任行动，不得误事！咱们一中，再也不能让这帮混账东西捣乱下去了！”

忽然，一学生喘着粗气跑进来：“魏校长，学生们聚集在礼堂闹事，宣读什么《罢课宣言》，说你……”

魏日靖：“说我什么？”

该学生：“说你有十大罪状，要求撤换你！”

魏日靖气急败坏地：“大家看，看他们猖狂到什么程度了？我告诉大家，省里是支持咱们的，他们翻不了天！来，跟我来，收拾他们去！”

与会人员跟随魏日靖急步向大礼堂赶来，迎面碰上从大礼堂里涌出来的学生们。学生们一个个奋拳捋袖，义愤填膺，其中包括李崇义、张果信等，口号声喊得震天响：“坚决反对封建独裁！”

“坚决反对封建独裁！”

“坚决要求政治运动自由！”

“坚决要求政治运动自由！”

“坚决反对政治迫害！”

“坚决反对政治迫害！”

“迫害学生绝没有好下场！”

“迫害学生绝没有好下场！”

气势汹汹的魏日靖见势头不妙为之一怔，随即又振作起来凶狂地大声喊：“你们要干什么？你们反了，快给我回教室！”

学生们朝魏日靖围过来高喊：“你凭什么不让我们毕业？”

“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升级？”

魏日靖凶狠地：“你们不好好学习，凭什么要升级、要毕业？”

学生们：“不好好学习的是极少数，难道我们这么多人就都不好好学习？”

魏日靖：“像这样胡折腾，不要说想升级想毕业了，我还要抓你们进监狱！”接着挥手对众随从：“来！上！把带头闹事的给我抓起来！”

众随从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动手。

张果信大叫：“谁要抓我们进监狱，我们就先叫谁滚出一中去！”

刘廷英、关景台、罗绣、李崇义等众学生：“对，叫魏麻子滚出一中去！”说着一齐冲上去，推的推，拖的拖，七手八脚把魏日靖撵出校大门，接着把门关上！

魏日靖从地上爬起来一面拳打脚踢校门，一面声嘶力竭地叫喊：“你们胆敢把我校长关在校门外，省里知道了，关你们局子！开门，快给我开门！”

33 阎锡山官邸 内 日

魏日靖的妻子杨珍哭泣着：“日靖虽然没能管得住学生，可他对阎省长却是一片忠心呀，他是尽了力的！”

阎锡山背剪着双手在地上来回踱步：“日靖是我亲自选中的校长，决不能换，决不能让‘赤党’分子的阴谋得逞！”

张明新无可奈何地：“可是学生们死活不让他再当校长了！”

阎锡山：“校长的事以后再说，先让开课！”

张明新：“不撤换校长学生们不肯复课，教职员工们也跟着罢教罢工了……”

阎锡山面带愠色：“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还复不了课，你这个教育厅长是怎么工作的，就连这么一点问题都解决不了！”

张明新急忙辩解：“‘赤党’分子在一中深深地扎下了根，不仅学生们听他们摆布，就是教职员工们也有不少人跟着跑，不好办啊！”

阎锡山不耐烦地：“不好办我办，把全体教职员工给我召集到省公署来，我和他们讲！”

34 山西省行政公署会议室 内 日

阎锡山对一中二百余名教职员工：“学校是搞教学的地方，不上课算得什么学校？当父母的都希望自己的孩子早成才，成大才，他们把孩子交给咱们，对咱们寄予莫大希望。咱们中华民族一向尊崇教师，称教师为师父，好像老师就是孩子们的再生父母！学生们尊重咱们其实胜过尊重他们自己的生身父母，咱们当教师的能不关心他们，能忍心看他们的宝贵时光白白流失吗？‘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这该是大家经常教导孩子们的吧？停课到现在有多少天了？”

众答道：“二十二天了！”

“啊，都二十多天了，这二十多天时光有多可惜！一个学期能有多少个二十几天？一年能有多少个二十几天？这样重大的损失咱们能不赶紧设法往回挽救吗？” 阎锡山顿了顿接着说：“咱们一中是全省多年来的模范学堂，大家为把一中办好不知费了多少心血，现在被‘赤党’分子糟蹋成这个样子，我想这是大家都不愿意看到的吧？”

众低头不语。

阎锡山接着讲：“今天，咱们在座的都是全省最优秀的教师、最优秀的职工。现在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大家都要加工资了，有大贡献的要加两级，甚至三级。对有特殊困难的，将给予多方面的关照。明新，回去以后一定要认真抓好这一工作。”

张明新：“是！”

阎锡山：“同时，我要奉劝大家，不管在任何情况下都要分清是非、站稳立场。回校以后，不要等，不要靠，不管有没有校长，该讲什么的讲什么，该干什么的干什么，带领学生，搞好教学，为咱们模范学堂争一口气，千万不能落入‘赤党’分子的圈套！”

张明新接着讲：“刚才，阎省长的讲话语重心长，讲得非常重要，非常及时！我们一定要遵照阎省长的教诲，想尽一切办法，把落下的步子尽快赶起来，没校长要比有校长还要搞得好！”

众教职员工反感地把头侧向一边。

傅刚见状接着：“都表个态，回去以后怎么办，有信心没有？”

一教师：“搞教学得有校长主持校务，连校长都没有怎么开课？”

阎锡山：“没有校长照样可以上课嘛，我们小时候念书，哪有校长？不就是一户或几户人家请一个先生讲课就行了，谁家还另外再聘请个校长？中国自古一辈辈都这样过来了，缺几天校长有甚不可以的！”

众教师冷漠地：“那怎么行，有校长还不好搞哩，没校长还行！”

“没校长……那换个校长不就得了吗！”

张明新：“现在这个校长就挺好的，换他干什么！”

一教师：“这个校长太不像话，学生们不肯上课其实全是由他激起来的！”

阎锡山恼羞成怒：“嗯，是校长不好？是学生不好还是校长不好？给我抓，把带头闹事的全给我抓起来！”

第四集　潮涌三晋

1 一中校园里 外 日

警察们气势汹汹地在搜人、骂人、打人、捆人。学生们奋力反抗，拒捆、拒捕！关景台、罗绣、张果信和李崇义等十九名动手撵校长的学生先后被抓住捆起来。

其他学生围着警察不让带人，纷纷责问警方：“你们为什么抓人？”

“我们学生何罪之有？”

“我们到底犯下什么滔天罪行了，你们竟要逮捕我们？”

警方无言以对，学生们拉住被捆同学不让带走，警察推打学生，双方撕扭起来！

这时响起急促的钟声，接着有人高喊：“开会啦，礼堂开会！全校师生员工在礼堂开会啦！”学校一些保安人员等出来驱赶学生们到礼堂开会！喊声、骂声、劝说声、厮打声与钟声交混，校园里乱成一锅粥。

2 一中礼堂内 内 日

主席台上坐着山西省政务厅厅长白廷显、警务厅厅长黄贵兴，还有两名副校长与几名学监等。

山西省教育厅长张明新双手叉腰，在台前怒气冲冲地对台下愤怒的学生和教职员工：“‘赤党’分子在我们一中兴风作浪，愈演愈烈。近些时日，居然发展到目无法纪，野蛮驱赶校长，悍然破坏教育之地步，再不收拾，国法难容！刚才，大家都看见了吧，疯狂作乱的坏分子不是都被抓起来了吗？这就是无法无天之下场！以后，谁再胆敢以身试法，一个样，该抓的抓，该杀的杀，毫不留情！”

这时，台下一阵骚动。贺昌与周围几名同学低声说着什么。

白廷显见状站起身来大声喊道：“你们几个干什么！安静！”

下面稍安静了些。

张明新接着讲：“我代表省政府、省教育厅，现在郑重宣布：从即日起，所有教师学生，一律照常上课，严格服从本校过去之一切校纪校规，严格服从魏日靖校长之领导！”

突然贺昌周围的十多名学生跳上主席台质问张明新：“我们驱赶校长自有我们的理由，你们为什么不问青红皂白，一来就随便捕人？”

张明新被问得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黄贵兴倏地站起身来严厉地：“你们犯了法，自然要逮捕，这有什么可问的？”

众学生义正词严地：“随便捕人才是犯了法，你们快放人！”

“不许你们胡作非为！”

白廷显也站起身。三个厅长一齐瞪起眼来：“你们，你们还敢胡来，胡来一并抓！”

这时，台上台下许多学生一齐挺起胸膛大声地：“要抓就把我们全都抓起来吧，我们都是赶校长的人！”

“我们都是无法无天的人”

三个厅长见状吓得脸色大变，转过身去想要逃走。

众学生急忙扯住他们：“且慢，你们到底放不放人？”

三个厅长急忙反抗：“怎么，你们要干什么，连我们也敢不尊重？”

众学生并不答话，在贺昌的指挥下一齐上手，连拖带拉，把三个厅长带出大礼堂，锁进校长室。

外面传出三个厅长在校长室里咚咚的打门声和声嘶力竭的叫喊声：“我们是省里的厅长，你们胆大包天，你们犯下不可饶恕的大罪了，等着瞧吧，国法是不会轻饶你们的！”

3 阎锡山官邸 内 日

阎锡山摔下电话筒怒气冲冲地在地上来回踱步：“这，这还了得，竟敢把我的厅长们扣起来，孺子欺我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