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奋战不息 ③

22 北京执政府门前 外 日

执政府门前，站着全副武装的兵士数百人，严阵以待。无数请愿群众排着整齐的队伍，在李大钊、赵世炎、陈延年、贺昌的带领下，高呼着“驳回八国无理通牒！”“取消《辛丑条约》！”“把外国兵驱逐出大沽口！”“驱逐发通牒各公使出境！”“巩固大沽口国防！”等口号，向执政府门前走来。

守卫士兵走到请愿队伍前高喊：“闲人走开！闲人快走开，开枪啦！”

众请愿群众：“我们求见段执政！”

“我们希望政府驳回八国无理通牒！取消《辛丑条约》！”

正说着，枪声大作，贺昌身边一学生与好些请愿者应声倒地。贺昌立即背起那同学避于执政府的照壁后。

群众向东西狂奔。枪声连续不断，群众互相践踏，凄惨万状。

贺昌背着那位同学冲向西边的马号。马号里的伏兵立即冲出来，用枪柄乱打，用刺刀狂剌。贺昌立即逃出马号，隐藏在照壁后的一堆石头后面。这时，来这里躲避的学生很多。卫士随即跟过来又打又刺。贺昌不得已又背着那同学冒险逃奔出来。外面枪声更密，响成一片，贺昌只好缩回去再次藏在那石头堆里。外面密集的枪声不断地传入耳帘。

外面学生们拥向东门口，门小人多出不去，卫士又用枪射击。不少学生又逃向西门，西门的卫士用铁链、木棍打，用枪射击，又有数人死伤。

贺昌背着那位受伤同学走出石头堆，准备向西跑，却见西边有三四个人已被打倒趴在地上不能动，内有一人浑身鲜血淋漓，伤势极重；刚刚转身想往东走，又见东边倒地的有六七人，东门口死伤的人堆积成一个长方形横亘门口，逃走的人都用力往过跳。这时，又是一阵枪响，向东门逃走的人有几个应声倒下。贺昌背着那同学只得转身向西门逃。西门外逃跑的人，有衣服皆红的，有丢了鞋子的。有一人中弹倒地，一卫士怀疑他是装死，不断用枪托击打其脑部。贺昌只好背着那同学避于一马号中。却遇李大钊也在里面避着，一只鞋已经丢失，只剩下一只了。

这时，枪声很密，像是越来越近。

贺昌对李大钊：“咱们得冲出去！”

李大钊：“前面有很多士兵呀！”

字幕叠出：中共北方区领导人李大钊

贺昌：“士兵们过来了更危险，咱们无论如何得冲出去，走！”23 北京国立第八美术专门学校学生公寓大门口 外 日

艾子平迈着大步向公寓大门口走来。

看门的对艾子平：“小艾，你家里来客人了！”

艾子平高兴地向屋里走去。他推开门一看，恰见贺昌穿着自己的一身衣服正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吃着饭，一下之愣住了。

贺昌急忙站起身来：“子平哥，怎么不认识我了？”

艾子平极为兴奋地：“哎呀，悟庵弟，我还以为我是看错人了呢！自从离石高小毕业分手，咱们已经好几年没通音信了，你怎么能知道我住在这里？”

贺昌：“干革命就得什么都知道呀，要不怎么和敌人作斗争？”

艾子平：“奇怪，我今天在街上见了一个人，讲话声音非常像你，身材也和你一模一样……”

贺昌指指门口衣帽架上挂着的自己刚才脱下的衣服：“穿着这么一身衣服是吧？”

艾子平看看那衣服惊奇地：“对，就是这么一身衣服！可他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头子呀！”

贺昌哈哈大笑：“看来我这化装技术还满可以的嘛，竟然连老同学也给瞒住了！”

24 北京大街上 外 日

一侦探对众警察：“那老头子逃到国立第八美术专门学校的学生公寓里去了。”

众警察：“快带我们去抓！”

25 艾子平宿舍 内 日

贺昌吃完饭擦擦嘴巴站起身来对艾子平：“子平哥，现在我得动身去上海了，咱们再见！”

艾子平急忙拦阻：“哪能走，好几年不见了，怎么能一眨眼工夫就走，你无论如何得住两天！”

贺昌：“子平哥，千万不要难受！不是我不想，而是不能住。”

艾子平：“怎么不能住？”

贺昌：“就是现在动身走，也过不了一会儿就会有人来这里搜查我的！”

艾子平无可奈何地：“既然是这样你稍等一下，我把你换下的衣服放到箱子里再送你走。”说着就要动手到门口的衣帽架上去取衣服。

贺昌急忙制止：“子平哥，你想错了，就挂在这衣帽架上才没事。”

艾子平边从衣帽架上往下拿衣服边说：“挂在这里人家进来不一眼就看着了？”

贺昌急忙把艾子平往住拦：“正因为这样，所以才安全。”

艾子平：“为什么？”

贺昌：“那些便衣密探们来了一定要翻箱倒柜地搜查，正是摆在眼前的东西他们才不看哩！”

艾子平：“那是怎么回事？”

贺昌：“他们以为你绝不敢把要隐藏的东西放在眼前。”

艾子平半信半疑地：“是这样吗？”

贺昌：“那可不，你等着瞧！”

艾子平：“好，那我送你去！”

贺昌与艾子平相随着走出大门不远，那几个警察便在侦探的带领下急匆匆地前来搜查了。

贺昌推艾子平一把：“你看看，他们不是来了吗？”

26 艾子平宿舍 内 日

那几个警察翻箱倒柜地搜查，把家里每一个可疑的地方都搜查了个遍，果然衣帽架上一眼也没看。

他们失望地走了。

警察们走后，站在一旁的艾子平望着衣帽架上贺昌脱下的那身衣服，深深地感叹着：“哎呀，悟庵弟呀，你可真神了！”

27 上海大华饭店 内 夜

饭店内，灯火辉煌，花天酒地，豪华异常。费信惇及全体工部局董事宴请上海警察界与江苏省、上海市教育界权威人士，以及学阀、绅商如万尚贤、林宏雄、郭金文、虞洽卿等二百余人。

费信惇在讲话：“鄙人以工部局总董资格欢迎诸君今晚莅会。鄙人等忝为主人，诸君惠然光临，实为厚幸。环坐于鄙人四周者，多属上海大人物，鄙人今欲欣然为诸君告者，工部局加进华董、归还会审公廨、停止越界筑路等等问题，鄙意无一件有何特别困难，本局急切欲与本埠中国当局，以极友谊之精神从长商量。将来英国庚子赔款退还时，本局以为，应以教育界为优先。但鄙人今晚欲与诸君言者，尚非过去遗留之事，而以后来之事为尤要。今后两个月间之日期至为重要：五月一日为全世界劳动日；五月四日为民八学生罢课纪念日，五九为国耻日，五卅亦自具一种意义。有数种团体必定不肯轻易放过此种时机。鄙意以为，在座诸君，无论如何，必设法以阻止事势趋于极端……”

28 上海任弼时居室 内 夜

任弼时异常兴奋地握住贺昌的手：“哎呀，我的贺老弟，你回来就好了，快兼任团江浙区委书记，领导上海、江苏和浙江的斗争吧，这里太需要你了！”

贺昌：“还是先让喝点水吧，渴死我了！”说着一下坐倒在一把椅子上。

任弼时急忙：“快，快给贺昌倒水！”说着自己也起身去倒。

陈琮英在后屋：“来了！来了！”

任弼时给贺昌介绍陈琮英：“拙内陈琮英，刚从老家来不几天。”

陈琮英从后屋端出水来。

任弼时对陈琮英：“这就是我和你说的贺昌。”

陈琮英将水递给贺昌：“弼时自我来这里就一直念叨着你，回来就好。你们谈我去给你做饭！”

字幕叠出：任弼时夫人陈琮英

贺昌：“陈大姐，这一回就别忙乎了。下一回吃好的给我留着点就行！”

任弼时：“给你做点吧！”

贺昌摆摆手。

任弼时：“他说不吃就算了，自家人，不必客气！”

任弼时坐在贺昌一旁：“时局危急，咱们赶快谈正经的吧。”

贺昌：“现在的上海形势已经发生重大变化了吧？”

任弼时：“是啊，伴随着张作霖与吴佩孚的联手反共，帝国主义、军阀以及上海的其他反动势力已经联合起来，全体动员向革命民众宣战了，反赤团体、反赤运动盛极一时！”

贺昌边喝水边问：“都有些什么反赤团体？”

任弼时：“多得很哪！有国际的，有国内的。”

贺昌：“国际的有……”

任弼时：“有护宪会，总部就设在上海，中国各大都会都设有分会。”

贺昌：“国内的团体就更多了吧？”

任弼时：“对，有反赤大同盟、国家主义团体联合会、国民制赤会、人权保障会、中和党、对俄外交协会等等，不一而足。”

贺昌：“哎呀，真了不得呀，冒出了这么多的坏团体来？”

任弼时：“而且，中外反动派已经认识到了学生在政治运动中的重要作用，因而把攻击矛头首先对准了学生。”

贺昌：“他们是怎么进攻的？”

任弼时：“在帝国主义的唆使下，军阀、官厅三令五申，严防‘赤化’，严禁学生集会、演讲与散发传单。”

贺昌：“反动的国家机器真是太可恶了！”

任弼时：“国家主义派、国民党右派、新社会民主派、基督教派则与学校当局勾结在一起，在学生中疯狂地拉帮结伙，组织第二学生联合会，企图夺取或分裂学联，压制和破坏学生的革命斗争，他们对付学生的手段，真是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

贺昌：“上海学生运动的阻力是太大了！”

任弼时：“已经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时期……”

29 清心中学校大门口 内 日

大门紧锁，并有十余条大汉把守着。

全校学生拥在门前要求出门：“快开门，我们要出去！”

把门的：“不行，校长有令，任何人不准外出！”

众同学：“执政府野蛮屠杀北京请愿学生，我们要出去游行示威，声援北京学生的正义之举。”

把门的：“想示威赶快退了学当兵去，两军阵前才是专门让耍威风的场所，那可是越威武越好；大街上有什么威可示，嗯？千万不要搞错了地方！”

30 国民大学礼堂 内 日

校长在全校学生大会主席台上大声地：“示威游行之事，全由学生会几个捣乱分子煽起。现在，我宣布，解散学生会，开除学生会所有成员……”

字幕叠出：国民大学礼堂

31 同济大学礼堂 内 日

万尚贤在主席台上对全体师生严肃地：“为了彻底杜绝游行示威之类事件的再度发生，每个学生都必须在我校制定的《誓约书》上签名盖章。现在，请常副校长给大家宣读《誓约书》内容。”

字幕叠出：同济大学礼堂

常其路副校长走到主席台正中对全体学生大声地：“《誓约书》内容为：‘学生某某，今愿宣誓遵守同济大学宣布之下列规约：一、非得学校之命令公布不得停课或全体请假；二、学生大会须于三日前呈请校长许可，且不许用学生会名义邀请校外之人演讲，决不违约。若有不遵，愿受退学处分。此誓。某某具。’”

万尚贤接着对旁边的几个职员：“现在把《誓约书》发下去，每人一份。”转而对全体同学：“此《誓约书》签名盖章后必须在一周内，即四月五日中午前交来我办公室或交到校务处。”

几个职员忙着散发《誓约书》。

一同学接到该书后站起身来对万尚贤：“咱们的国家灾难深重，学生参加爱国运动原属万不得已。”

另一同学接着：“其实我们每个学生一向都遵守校规，爱惜自己的宝贵年华，一心想多学点知识，以便今后对国家有所贡献，因而我们完全没有必要填写这种《誓约书》，请校长把它全部收回去吧！”

几个同学随声附和：“对，请校长把它全部收回去吧！”

万尚贤横蛮地：“这个《誓约书》是上级指示搞的，人人都必须填写。有不愿意填写的，可以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