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李 峰

第一场春雨过后，行走在城市的一条

便道，梧桐树上，坚守了一个冬天的枯叶

坠落，或被风卷走。相对于这喧闹烦躁的

空间，我把它视为一段人生，或一种乡愁

从一场春雨到最后一场大雪，不知凋谢过多少

花枝招展的春梦，更多的是，走着走着就散了

的遗憾。要知道，终老在一棵树上，那就得

拒绝一年四季里的风言风语，直到满脸长满皱纹

这样的坠落是值得庆幸的。你的人生刚好

行走在两场春雨之间，你没有夭折，也绝不是

逃亡，而是叩谢过一场大雪后，在一滴春雨中高喊，春来了

初 春

这会儿，窗外只能听到细碎的鸟叫

几只鸽子在地上啄食，没有人去打扰

柳条率先甩着春的辫子，迎春花抛出

第一支橄榄枝。一夜之间，万物都在和解

我安静地坐在书桌前，在一杯清茶里

写着有关春至的颂词。我看见，有些词语

跌倒在去年的冬天，扶起时，还有冰茬。而

更多的词语在一江春水中流淌，毕竟已春暖花开

多年来，我已习惯了在季节中无缝链接

二十四个节气，就是季节的二十四个关节。用

旧时，都会有疼痛的感觉。最好是现在

彻底交出那些刺骨的冰凌，静等一场春雨

雨 后

一夜春雨，淋湿干枯了一个冬天的

树枝，滋润着树的心脏，疲倦多日

的灵魂，将脱胎换骨；渗透进土地里的

雨水，沿着生命的血管，扩张，那是饥饿时

母亲的乳汁。顺着年轮，依附在地脉中

归宿，是那样的安然，慈祥，像是一次慈航

挂在一根铁丝上的一串雨滴，肯定也是

来自这场春雨，只是不停地用泪眼张望

像是一些跑散的羊群。风一吹，它们就会

魂牵一线，这样的生存状态，多么像我的

青春呀。多少年过去了，我小心翼翼地与一片春叶

交朋友，低头在大地上行走，从不敢走神和东张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