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彭斌 冯海砚

“你晓得天下的黄河，几十几道弯，几十几道弯里有几十几条船，几十几条船上有几十几根杆，几十几个那艄公哟把船扳……”陕北一曲《天下黄河几十几道弯》响遏行云，唱的是那头裹羊肚巾，身穿羊皮坎肩肩，脖子上挂着旱烟袋的“扳船汉”。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黄河边上的受苦人临水吃水，靠“跑河路”讨生活。

73年前，发生在晋陕黄河边上的“东渡”故事早已被写入历史，记载在了县志、党史资料里。而就是因为那一次渡河，一次历史性的转变赢得了一场伟大胜利；73年后，晋陕两岸的“扳船汉”实现“两不愁三保障”，“穷根子”被永远拔掉，好日子犹如黄河水蜿蜒向南，一眼望不到尽头，又一场历史性全面胜利再次被滚滚黄河铭记！

（一）

1948年3月23日，毛泽东率领中共中央机关前委和中国人民解放军总部从陕西省吴堡县川口渡口上船，从临县碛口镇高家塔渡口登岸。毛主席停留在临县的时间不多，一路辗转山西、河北，最后到达西柏坡村。就在这段时间，人民解放军转入全国规模的战略进攻。一年多后，中华人民共和国成立。

1949年10月1日，现年86岁的高家塔村村民高恩海与村里人的心情一样激动：“咱穷人翻身做主人了！”站起来的高家塔人从此有了主心骨，埋头苦干，一头扎进黄河岸边的心劲更大了。

扳船喽：“嗨─哟！嗨─哟！”

（二）

那一年，高恩海只有13岁。他每次跟着大人们去黄河岸边，看着父辈们汗流浃背，听着那熟悉的号子声，唯一的梦想就是有一天自己也能成为一个掌舵的“船把式”。

13岁那年发生的事情，一些细节的东西高恩海已经忘得差不多了，大多数回忆都是别人转述，他点头应和：上岸后，毛主席与船工们亲切交谈，了解到由于1947年遭受旱灾，船工们的生活非常困难。毛主席特别嘱咐地方干部要关心船工们的生活，并当即批给工会主席高树桐360斤边区粮票。

这件事情，以及当时发放粮票时的一些场景细节被临县县委史志研究室主任张海红撰写在了不同的党史学习书籍中。每次在毛主席东渡黄河纪念碑前给游客作讲解，张海红总会提起这一段历史。

每次有人问起这一段历史，高恩海总是心潮澎湃：“那时候，360斤粮票可是了不得……”高恩海没能见到粮票，但是还记得那时候父亲领回半袋子玉饺子面的时候，一家人都乐得合不拢嘴。

（三）

6月2日，记者来到高家塔村了解“东渡”故事，看黄河岸边变化。在村委会会议室，陆陆续续围坐了许多人，更多关于“东渡”的故事，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讲述着。

高恩海身子骨还算硬朗，但耳朵不听使唤。别人想要和他搭上一句话，得嘴巴凑在耳朵眼子上大喊。他一个人独自坐在屋角边的一张椅子上，两腿并拢，双手十指相扣，攥着随手携带的一根木棍，下巴杵在拳上。

高恩海话不多，只是看到别人说到兴奋处时也跟着乐呵起来。

闲聊中，大家更愿意听的是村支书高学平对今后村里发展的一些规划，更想知道的是在乡村振兴中党中央还会有什么更好的惠民政策。提起村里的变化，高学平接过话茬，“有没有变化，俺老高叔最清楚。”

“可不是咧！现在村里和老高年龄一般大的老人们可都端上了‘铁饭碗’：吃的低保，享受着养老保险，还领着高龄补贴。”一群人逗起了乐子。

高学平给记者粗略估算了一下，高恩海和老伴每年从国家手里可以享受到小一万元的政策红利。

（四）

高学平就是当年接过360斤边区粮票的工会主席高树桐的孙子。

“爷爷那代人总觉得命运的根本改变就是有一群人带着他们站起来，而且只有这群人才是真的关心他们的疾苦。”高学平受爷爷的影响很大，自己没有选择走出去闯闯，而是一直操劳着村里的事情，在村支书的位置上一干就是七年。

2015年，筹资40万元为村里打造了1眼深井；

2016年，改扩建滴水灌溉配套项目，高家塔村水质达到地方安全饮水标准。当年，直通县城、市区、省城的班车，在沿黄公路上穿梭，高家塔村人出入方便了许多；

2017年8月10日，我省首个创新试点项目和全省旅游公路建设示范项目吕梁沿黄扶贫旅游公路及生态绿道工程在高家塔村启动；

……

2019年底，高家塔全村实现“两不愁三保障”，安全饮水、道路、电力、网络、村级组织阵地、村级卫生所、文化活动室、日间照料中心等基础设施健全达标；

2020年11月7日上午，2020薪火传承·中国健康跑高家塔站在毛主席东渡黄河纪念碑广场火热开跑；

……

仲夏时节，绿色的吕梁山上，滚滚黄河水与红蓝相间的黄河一号旅游公路构成了一幅美丽画卷。不远处，陕西省吴堡县川口渡口到高家塔渡口偶尔会有船只往来。有时候还会从靠南的碛口古镇驶上来几只快艇，隐隐约约能听到快艇上身穿橘黄色救生服的游客们大声呼喊的声音。

“我们这里离碛口古镇不远，这几年镇上旅游产业发展迅猛，已经辐射到我们这一带了。”高学平介绍说，去年，村里建起了第一家农家乐。过了春季，天气暖和一些的时候，一些来碛口游玩的游客会专程来毛泽东东渡黄河纪念碑处看一看。快晌午的时候，村里的农家乐生意就来了。

2017年，高家塔村整村脱贫！

现如今，高家塔村立足特色产业发展，在扶持传统种植业、养殖业的基础上，以碛口古镇景区为依托，大力推进毛主席东渡黄河红色旅游项目，乡村振兴指日可待。

（五）

“我晓得天下黄河九十九道弯，九十九条船上九十九根杆，九十九个那艄公哟把船来扳，哎嗨，哎嗨哎嗨……”

在毛主席东渡黄河纪念碑广场上，张海红一边指着河对岸的川口渡口，一边为游客讲述着70多年前那段刻骨铭心的故事。广场紧挨着黄河，只见，游客登上快艇，不到半袋烟的功夫，一溜烟就驶向了河对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