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岚县上明乡有个安宁的小村子,叫合会村。村子里生长着两棵百年古柏。这两棵古柏,生长于19世纪,历经三个世纪,古柏高大挺拔、枝叶繁茂,虽然年代久远,历经战火洗礼,风雨侵蚀,但仍然意气风发、精神矍铄,令人肃然起敬。古柏默默地守护着这块深爱着的也是给予滋养的土地和人民,年复一年又一年。
古柏原是本村首富丁履厚、丁履经兄弟俩于公元1912年清明节所栽。栽植时株高已超过人头,根据柏树生长缓慢的特性,柏树从出土到长到一人高,起码得15年,据此推算,柏树的出苗时间,大约在1890年,距今130年左右。柏树栽植在主人家大院门厅正中的青石台阶两侧下。当时共栽了两棵,一样粗细,一样高低,一左一右各一棵。栽两棵柏树的用意是:一来环保实用,夏天能乘凉,冬天看风景;二来象征主人家像柏树一样家道殷实,常青不衰。
两棵柏树茁壮成长时期,正是主人家兴旺发达的时代。上世纪30年代末期,是当地农耕文明的黄金期,丁履厚、丁履经兄弟两秉承实业救国、产业兴家、耕读继世的中华优良传统,艰苦奋斗、勤俭持家,事业蒸蒸日上,兄主外,弟主内,成功实现了资本原始积累。土地上千亩,牛羊成群,骡马成串,油坊、粉坊、酒坊、豆腐坊、石磨、水磨,石碾应有尽有,原始农业产业链发展到相当的水平。成为当时岚县乃至周边县有名的财主。但他们富而思源,致富不忘根本,富起来以后,一刻也没有忘记帮助过自己和正在自己家里打工的困难乡邻,他们不但不拖欠雇工的工钱,而且在自己家里的打工者急需用钱的时候,他们还马上预付工钱,只要张口,尽量满足。丁履厚常说,人生在世谁没有个三长两短、七灾八难,助人为乐嘛。丁履厚磨坊、碾坊长期拴着骡马,村里人磨面、碾米随便拉去用,不收分文,根本没有租赁费等说法。丁履厚兄弟极具爱国情怀,日本侵略者侵入中国以后,教育子女积极投身抗日救亡运动,兄长丁履厚生有5个儿子,两个加入中国共产党、并参加了八路军,3个在当地参加了抗日民兵组织。孩子们不负所望,为抵抗日本侵略者,解放全中国做出了积极的贡献,在当地传为佳话。1940年晋绥边区开展了旨在巩固抗日根据地的“四大动员”,丁履厚、丁履经献出小米50担、大洋3千元、白洋布50匹、军鞋500双。这些数字是个什么概念呢:按照抗日战争时期的消费水准和价格水平,这些物资和现金足以让八路军一个团度过难关。为此,丁履厚、丁履经受到党和政府的嘉奖。日军侵占岚县后,岚县大地民生凋敝、生产力低下、灾害频繁、粮食欠收,抗日部队给养极度困难。丁履厚明里暗里给予抗日部队大力支持,八路军武装工队成了他家的“常客”。1943年6月,晋绥军区除奸部部长裴周玉(解放后任中国人民解放军装甲兵副司令员)和丁履厚在柏树底下促膝谈心,裴周玉部长希望丁先生利用自己在当地的声望及二儿子丁好信任驻岚日军挺进队队长(地下工作者)的特殊身份做八路军的地下交通员,身怀民族大义的丁履厚冒着被杀头的危险,欣然答应。每逢东村(日军山西派遣军村川大队驻地)初一、初五赶集日,丁履厚就赶着小灰毛驴出现在了日军挺进队的院子里(名义是看望儿子)。“夜捉南崎”“王翻译投诚”“田家会战斗”等事件,丁履厚的情报传递功不可没。丁履厚及其家人为抗日救亡积极奔走的举动,曾引起了日本特务和汉奸的怀疑。1941年腊月初8,日军大批人马包围了合会村,在汉奸的指引下,日军宪兵队将丁履厚家前后院翻了个底朝天。并将靠右面那颗柏树不远处堆放的准备盖房子用的木材点着。大堆木料瞬时就被大火吞没,熊熊大火裹挟着浓烟,爆发出毕毕崩崩的响声,黑烟烈火遮天蔽日。一个翻译官对丁履厚威胁说:“有人发现你丁履厚窝藏八路军,如果不交出来,就把你家烧光。”丁履厚心想,搜不出人来,就不怕你们。他镇定自若,不卑不亢地说:“那是有人在栽赃陷害我丁履厚。这不,你们上上下下也看了,里里外外也搜了,哪里有八路军的影子呢。如果有,你们甭说烧房子列,你们现在就把我枪崩了!”丁履厚说罢,愤愤不平地一屁股坐在地上。翻译官和一个队长模样的人对丁履厚察言观色了一阵,然后,两人又嘀咕了一阵,最后恼悻悻地下令宪兵队撤走。这场大火,将一棵柏树烧烤得伤痕累累,树油一滴一滴往地上滴,虽然没有烧死,但树体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两棵普通的古柏树,见证了中国劳动人民的勤劳朴实,见证了日本侵略者的残酷暴行,见证了抗日军民的顽强斗志!
丁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