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文艺副刊

考 试

□ 雷国裕

细细想来,平凡如我者无处不逢考,考试如影相随了几十年,谓之考试人生并不为过。而考试前后的种种场景,回想起来至今难以忘怀。

那年中考结束,得知分数达到师范录取线后很是高兴了一阵子,但很快又犯起了愁,因为入校后还要进行一次艺术测试。据说测试不及格者,同样会被返回原籍。我在家乡的小学初中读书时,音乐美术课常常被其它主科挤占,可以说对所谓的画画唱歌简直一窃不通。不通归不通,为长远计硬着头皮也得上。所幸初三班主任体谅我们的难处,利用个人关系找来美术音乐老师,为我们几个考取师范的学生进行为期一周的集中辅导。

歌曲呢,我就选取了旋律简单的《小草》,而素笔画就以农民用的锄头为临摹物。这一歌一画也就是入学要测试的内容。老师鼓励说,你们都是可塑之材,切不可掉以轻心因小失大。我深以为然,毕竟在上世纪八九十年代能考上中专也是很不容易的。于是,每天早起我就一个人跑到村外的庄稼地,把刚刚结穗的高粱秆当作观众,像演员淘嗓子那样吼呀唱呀练呀,“没有花香,没有树高,我是一棵无人知道的小草……”一字一句,反复练习,时间长了竟也见到成效,慢慢跟上了节拍和音调。而对于熟悉的锄头,从阳面阴面两个侧面仔细揣测,认真临摹,草纸画了一张又一张,最终立体感凸现,就像父亲使用过的一样真实存在!俗话讲,有志者事竟成。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只要一以贯之持之以恒,就没有学不会的东西,克服不了的困难。最终,在入校测试中,我顺利过关。

上中专后的第一年,有一次班会上要求口头作文。我事先下足了功夫,光稿纸就写了满满五页,并且死记硬背,自认为烂熟于心。那天,同学们按学号轮流登台,大家神态自若,临场发挥得都比较出色。当点到我的学号时,我的心“突突”的跳得愈发激烈起来,满脸憋得通红,腿部发软似有千钧压力。好不容易站到讲台中央,面向四十多名同学就像面向黑压压的一片森林,脑袋瞬间一片空白,口唇嚅嗫着只讲了一句“同学们,大家晚上好,我演讲的题目是………”便没有了下文,我窘迫难当,手脚无措,当时真恨不能有条地缝钻进去。所幸同学们愣怔一会后,便用掌声把我请下讲台,班主任也适时为我解围:“雷同学下次再为大家做精彩演说!下一位同学上台……”

一次自修考试是我印象最深的一次考试。那时监考并不严格,手机还没有普及,也没有金属探测仪搜身,虽然规定不准携带书本字条入内,但不少考生视若罔闻,腰间腋下裤兜里塞得满满当当,监考老师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个顺水人情。而我早己习惯中规中矩,不让带的书本小抄坚决不带。有一次考试,就偏偏有一题冥思苦想也答不上来。眼见得其他考生翻书的翻书,抄夹带的抄夹带,脸上还露出暗自窃喜的神情。我心里虽然发毛有些着急,但仍然克制恪守不为所动,既不左顾右盼寻求帮助,也不搞抄书抄夹带的小动作。监考老师起初还在教室里来回游走,做出全程监督之状,后来干脆杵在教室门口,眼睛径直向外,与别人拉呱聊天了,偶尔向我投来不解甚或疑惑的一瞥!我纹丝不动,独自思考,此刻却变得浑身不自在起来,仿佛不合流另类的是我,调皮捣蛋的是我,犯规抄袭的是我!

嗟乎!世间之事有时真的是良莠难分真假莫辨!而于我,则始终信守“巧伪不如拙诚”的教条,做人处事“仰不愧于天,俯不怍于人”,忠诚老实,立德修身,未敢懈怠松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