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版:县域·岚县

美丽的土豆花

□ 田宝记

赤坚岭硬生生地把岚县从吕梁隔裂出去。虽然行政区划上岚县仍然属于吕梁的一个县,但它的地貌却仿佛蒙古草原,漫山遍野的草地,山峰上整齐地排列着像岗哨一样的绿树,到处郁郁葱葱,显得辽阔而又空旷。即使夏天最炎热的季节,烈日当空却气候凉爽,成为了一个避暑胜地。我赴约观看土豆花的王家村,正是一个最具岚县特征的村庄。

岚河水很清澈。沿着河水一路向北,越过崭新的岚县县城,跨过天水一色的岚城水库,向西北方向进发。关掉汽车的空调,打开车窗,清凉瞬间遍布全身。这一份久违惬意,越发让人心旷神怡。

我以为,岚县是个贫瘠之地,何况是那个远离县城紧邻岢岚的一个村庄!据说,岚县的贫瘠曾经导致农村出现了独具特色的被戏称为“铁道游击队”“红色娘子军”和“管道工”的三大人流。所谓“铁道游击队”是一部分青年远赴外地以爬火车盗窃为生;“红色娘子军”则是一些妇女操着一口岚县普通话以卖淫为业;而“管道工”却是以卖血为最后手段,用血液获取生活资源。虽然这些说法有言过其实的嫌疑,但岚县的贫困也可见一斑。

王家村呈现在我的眼前,这是一个美丽的山村。

村庄依山而立,对面的河谷两岸种满了土豆,正是土豆花开的时节,朵朵白色的小花烂漫盛开,漂浮在深绿的藤蔓上面,犹如冬天的白雪降落在一片绿色地毯上一样,有几个村里人在土豆地里劳作着。河谷中有一条小溪缓缓地弯弯地流动,溪水的两边,几头黄牛悠闲地咀嚼着嫩草。一眼望去,竟有点古画的韵味,好不让人陶醉。

村口是一座原木搭建的门楼,门楼尽处是层层叠叠的一大片瓦房,看起来都是新建的,白墙红瓦,院门高挑,在这片绿色中分外醒目。街道两旁有小小的百货超市、医疗所、土豆病害防治站,时代感乍现。

我有点兴趣盎然起来。街道顶端是一个小广场,广场的后排突然出现了一大片原始的小院子。石头砌成的墙体,灰色的老瓦,木质的门窗,残缺的对联,联通各家的小道,一个非常完整又古风十足的村落,它与前面的新村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我似乎发现了一个新大陆,拿出手机尽情拍摄起来。

广场的背阴里蹲着站着坐着村里的人们,有的还捧着饭碗。对于一个外地的游客,他们毫无惊讶之感,并未作过多的理会,他们大声交谈着。

一个中年男人说:“吃格鲁(西葫芦)吃的口苦跌(的),我们把枣日(方言,红枣)蒸馒头吃,好吃。”

一个年轻小伙子说:“不吃格鲁由你跌了,这俩天格鲁俩毛钱也么(没)人要,白送也不要,我家就上顿下顿吃格鲁。”

一个系着围裙的妇女大声叫道:“哭你娘的穷!你家去年卖了多少山药蛋,今年卖了多少格鲁,谁不知道呢!钱多的老鼠吃了都不管,还哭穷。”

其他也插嘴闲聊,七嘴八舌,乱哄哄起来。

在很多地方,留在村里的基本上都是老年人,而王家村很特别,青壮年和孩子们都还在,我看他们的穿着打扮,还不像回家度假的样子。男女老少聚在一起,海谈阔论,悠闲自在,满满的幸福感。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去他的吧,这也是我需要的幸福感!

看农村富不富,我只看他们的鞋子,鞋子好才是农村富裕的象征。王家村人的鞋子是好鞋子!

村子里有一个小市场,摆着当地的土特产,有莜面、土豆面、胡麻油、沙棘原汁、小杂粮,还有村民说卖不了的西葫芦。

我觉着不虚此行。

土豆花开了,开得很美丽!开在那片河谷里,也开在王家村人的生活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