位于文水城西北山区的古村落——前周家山村(简称前周村),距我老家马家庄只隔一道马忠梁。马忠梁的东梁下,便是前周村,由于地缘很近,更由于五叔的事,在我很小的时候,这个村就印在了心中。
爷爷的豆腐手艺是祖传的,十里八村都很有名,他以卖豆腐为生,出了热豆腐第一个村就是翻山越岭到前周。在缺吃少穿的年代,靠卖豆腐养活一家还是成问题。爷爷为保五叔活下去并延续一脉,便过继给前周村的老周家。爷爷的理由很简单:前周村有古韵民风好,孩子过去不受制。于是,前周就成为我们家的牵挂。
在我的记忆里,小时候在老家看的最后一场戏便是在前周。记得正月未过,村里请剧团演《哑女告状》,天黑跟哥姐翻越马忠梁来到前周。戏就在古戏台上唱,说实话,当时看不懂也听不明白,但那晚跟着大人坐在石磨、石碾上吃了一个1角钱的太谷饼,5分钱还买了一大把五香瓜子……,等高中学《社戏》和当了老师教《社戏》课时,一次比一次体会深刻,前周古戏台演的古戏,就这样刻在脑里。
南依仙山绿掩庄,北望神灯光映堂。小桥流水村前过,古屋石径青草芳。2016年,前周村被确定为“中国传统村落”后,我对这个山村更多了几份情愫。每每来一次,都有不一样的感受。
这里山峦绵延,森林茂盛,灌木葱茏,半腰山处,房屋依山而建,错落有致。村前一条小河涓涓而流,一孔石拱桥连接大道和村口,走过石拱桥是一条石块铺就的古道,弯曲而向上延伸到村内,古朴幽静带人穿越了几百年。
斑驳的石径像一条涌动的灰色围巾,带着我向上爬行,不远处是一座门楼,门洞石砌而成,门楼顶有文昌阁,门楼外蹲着两个石狮,经历了百年雨淋剥蚀,好像是一个干扁的老人,无声地诉说岁月沧桑。楼门对面是砖砌成的照壁,照壁中间供奉着土地爷,表达着乡人祈求五谷丰登的朴素愿望。
走进门洞便看到古戏台院,戏台坐西朝东,砖雕、木雕、石雕精巧别致,古迹深深烙上了时代印痕。戏台院北面是个小院,院内是周家祠堂,据碑文记载,周家祠堂始建于清朝嘉庆丙寅年间。正面是三间一套空的木结构瓦房,两边是厢房,门框窗格雕刻精细,花样别致。整个戏台院坐西朝东,与前周村西高东低的山势极其相符。
以古戏台院为中心,村左右上下是民居古屋,多为明清时所建,其中两座四合院,分别是鼻祖周岩的两个儿子所建,成院套院、房连房局。戏台院下面是阁楼式花栏朵口院,分上下二层,下层是一排石砌窑洞,上面砖砌瓦房,两边是石阶,巧夺天工。其余民居大多为石窑和瓦房。
老人们常说,村里没庙就少了风水灵性。距前周村500米有一处古迹灯山,不叫“庙”,乡人们唤作“会”,世称灯山会。灯山会始建于明朝万历年间,是明清时期文水县的名胜之一,碑文记载:“北通孝文,南对五龙雄岳,西接熊耳(熊耳寺在前周村西北十五华里处),东望汾谷两河……”清朝光绪九年《文水县志》记载,建有玉帝宫、王母殿、太上老君殿、观音堂、关公阁、朝阳洞等,佛儒道三教融合。朝阳洞是在悬崖上开凿的石洞,是文水城周边唯一人工开凿的佛洞,峭壁岫岩,别有洞天,两个洞口和山形融为一体,洞内塑有四大天王、十二神将、释迦牟尼佛等。王母殿院曾有牡丹花,久负盛名。《文水县志》记载:“周家山灯山会内……紫牡丹一株,高与檐齐,花时最盛”。据说牡丹到了开花季节,游人纷至沓来,争相观赏。灯山会四周悬崖峭壁,岩石裸露,但奇特般地在石缝中长着侧柏树,苍翠茂密,遒劲挺拔,且囿于庙宇四周,与庙宇建筑相映生辉,增添了神奇色彩。
这里“夜不操烛,而红光遍地,祥云缭绕。”古人的这句话带给人无尽的想象。我曾在秋日的午后端坐灯山会岩石向西眺望,确实有着说不出的惬意。
古村坐西朝东,左有涧河和绵延的灯山遮挡,右有卧牛山环抱,头靠大陵山,前有横岭作屏障,左青龙右白虎,前朱雀后玄武,阴阳合抱,形成了别具特色的自然景观。石墙、黛瓦、窄巷、板桥、古树……便是一幅有韵的画,一首无声的诗。苍松翠柏,满目葱郁,层次错落,怡景怡情,浸润“处江湖之远”的情怀,漂泊的心慢慢安静下来。翘首望处,几只乖巧的金腰燕或飞似落,柔美身段飞旋在烟雾蒙蒙的山中,勾勒出模糊而精美的弧线……徜徉在午后暖和静好的时光里,忘我是难得的享受。何谓心宁致远?目之所及,处处葱茏翠柏、蓝天白云、小桥流水、一草一木、一山一石、一水一沟,了无雕饰,全然没有矫揉造作之态,完全出自大自然的神笔造化……语言已贫乏至极,那种毫无羁绊的心情,只有身临其境才能体会更深。无论你瞭望哪个方向,天的阔,地的远,辽阔想像在安放心灵的地方不知不觉长出了翅膀……
古村存古韵,今人承先人。说到“国家级传统村落”的申报和保护,就不能不提“前周村的周汇,周汇在前周村”。1962年,周汇就出生在这个小山村,小学、初中都在这里度过。他在村种过田,当过赤脚医生,任过代教,参加工作后念念不忘家乡。随着国家对文化遗产的保护重视,他更加关注,用近20年的“情怀”,不讲代价,无私奉献,坚守初心,抢救保护传统文化,是乡亲们公认的“有识之士”。在他的带动下,这里的人文底蕴与自然康养呼应相承,开发古村“卧牛山森林公园”的康养资源正在变成现实。
前周村坐落在卧牛山的“牛鼻子”处。这里海拔在1050-1282米之间,年平均气温7度,总面积3765亩,其中林地3195亩,森林覆盖率75%,植被覆盖率90%,负氧离子浓度高。卧牛山从头到尾生长侧柏树、黑皮松、白皮松。三种生态林四季青绿,茂密葱茏,恰似牛毛。其中“牛头”皆为侧柏树,扭曲盘旋翘首奋进;“牛背”均是黑皮松,皮厚笃实遒劲有力;其余大部分为白皮松,苍翠茂密绿海茫茫。生态林下有茵陈蒿、野苜蓿、野菊花、车前子、蒲公英、柴胡、党参、黄芩等中草药。在优质富氧的林草环境中,可尽情呼吸新鲜空气。此外,山腰的梯田土质肥沃,适宜种植干果、水果、瓜果等,春赏花卉,夏采杏桃,秋摘红枣,冬听松涛,四季劳逸结合,清爽宜人。
“洁净空气,鲜氧呼吸;还原净土,畅快生活;净化噪音,心归自然;调节温度,舒适生活”……古村遇上新时代,生态优先绿色发展的步伐铿锵有力。前周村正千方百计寻找改革的突破口,在心之所向的森林康养,成为百姓生活的稀松平常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