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人评价
关于于成龙的平生功业,于成龙的门生、著名学者李中素在《于清端公政书序》中有一段词藻精彩、感情充沛的总结:
于戏,盛哉!今而知无意于功名者,始能成天下之大功;不遗一事者,始能集天下之大事。本内圣外王之学,以行其致君泽民之志。其在斯夫!其在斯夫!方公初仕粤西,瘴疬所侵,异类与居,凡七年矣。北人宦此者百不一归,而公处之泰然,略不为动。卒之
瑶僮革心,民安盗戢,其规划条议,至今犹用之不尽,抑可伟也!及由蜀入楚,遍历艰险,数定大乱,使内地悉平,王师得一意南征,无后顾之虑。迄今读与中丞张公往复诸议,真死而后生、危而后存,其难更有百倍于往日者。当东山逆贼首倡,江右吴豫转相煽炽,使蕲黄不守,则吭扼喉噎,荆武非我有矣!公独与张公定策,率门下十余人,督乡勇数百,直捣贼巢,身自陷坚,亲冒矢石,一败之黄土坳,一败之纸棚河,旬月间一抚再剿,诸逆授首,而吴豫江右间闻风溃散,南北之路始通。方是时,外诛巨寇,内办军需,既饬属僚,复抚百姓,羽檄交驰,人马擐甲,凡所设施,皆手自裁答。于仓惶中示闲整,于扰攘中恤民力,罔不纤细曲当,洞中机宜。此又素所亲炙,不假披阅始知者。至若出八闽于汤火之余,调剂军民,各安厥所。赎还难民,动以千百。每一书上,王公大人皆虚心听受。抚绥上谷,屡建傥言,为民请命,天子知公直,皆特旨报可。以故得苏解困痼,全活死徙无算。古人得一节,足以传之无穷,公则萃于一身,无往而不备矣。……甫莅两江,未期月纲纪整饬,俗易风移。每有示谕,闾里小民争手录口诵,旬日成帙……
清代名臣、刑部尚书魏象枢和于成龙同岁。于成龙去世时,他也身患重病,已经退休回乡。听到于成龙的噩耗之后,魏象枢在病榻上十分伤感地写了两首挽诗,寄到了山西永宁:
简命深叨圣主知,臣心精白总无私。
清风亮节高千古,吏治民生济一时。
寝食难忘宸翰重,死生未报赐金慈。
岩疆赖有斯人在,何事惊传箕尾骑。
生与同庚性不殊,居然三晋两迂儒。
怜君磐错身应瘁,顾我膏肓病未苏。
南望江河谁复挽,北瞻云日总难呼。
当年荐草曾闻否?历尽平生一语无。
第一首诗讲的是君臣之情,第二首诗讲二人的知己之情。说他二人年岁相同,性情相同,是山西省的两个迂腐的儒生。一个积劳而死,一个缠绵病榻,命运也十分相似。最后两句指出,当年特疏推荐于成龙,是件机密大事,于成龙本人可能都不知道。而两人神交已久,居然没有见面说过一句话,也是最大的遗憾。
于成龙的山西老乡、乡试同年、著名理学家范公式鼎在《跋于清端公传后》评价说:
余读《明史》,而叹廉吏之难其人也,三百年来首轩公式,公式之后有吾阳城杨继宗,厥后有布政张黼、副使刘俊、岳州知府张举与吾邑洪洞卫英数人,前辈石公瑶言之彰彰哉!余观数人,廉也而或短于才,才矣而或疏于学或馁于气。才、学、气备矣,而或不得于君,不获于上,政事止及于一时一隅之间。君子惜其用廉之未尽善也。本朝养士四十余年,得于(成龙)先生,先生之廉可不谓其尽善乎!廉则心清,心清则理明,理明则才全,理明则学优而气壮……
范公式鼎拿于成龙和前代几位廉吏相比,说于成龙才、学、气三者俱备,并且幸运地获得了皇帝和上级的赏识,一生大展宏图,功业卓著。并说于成龙的才、学、气来自于廉洁,只有行为廉洁才能够心地清净,心地清净才能够道理通明……可谓是极高度的赞扬。
清代名臣陈廷敬在《于清端公传》中,一方面引用了范公式鼎的评价,一方面又谦虚地表示自己不敢妄议前贤。但观察卫周祚、魏象枢、毕振姬等几位自己熟悉的贤者,假如他们被放到于成龙的位置,成就还真不知道会怎么样。他最后表示,自己认真为于成龙作传,是想表达一种“私淑”之意,也就是要向于成龙学习,做于成龙那样的名臣。
于成龙的同学好友武祗公式在《跋于山奏牍后》很痛快地赞扬评价了老同学:
其刚毅自矢,不畏强御,则包孝肃(拯)也;其精白一心,可对天地,则赵清献(公式)也;其安上利下,扶危定倾,则司马温公(光)也;易箦之日,仅余竹篓败笥,污衣旧靴,银钱毫无,则海忠介(瑞)之萧条棺外无余物,冷落灵前有菜根也!所谓“言顾行,行顾言”,公之谓也!
武祗公式以四位古代名臣为榜样,从四个方面赞扬于成龙,而清廉仅是其中一项。这个评价虽然不无过誉,但也是很有道理的。
清代名臣、于成龙的好友熊赐履在墓志铭中高度评价于成龙,是从“诚于中而形于外”的角度说的:
呜呼!余考传记,三代而后以廉干称者代不乏人,然类多矫饰沽激,流为刻核,以纳于偏畸。故措施建树、表里初终之际,往往难言之。未若公之狷介性成,质任自然,略无矫强刻厉之迹。而诚意感孚,无不服教畏神,不疾而速,直有超越于古人之上者。然后叹公为真不可及,而益信诚中形外之为不诬也!
他说历史上很多廉吏,往往不是虚伪,就是偏激,行事往往会引发争议。而于成龙则是生性清廉,自然如此,没有一丝一毫的虚伪,确实是超越了古人。
出身状元世家的著名居士彭绍升在《于成龙事状》中评价说:
操执似海忠介,智略似王文成。行成于独,不言而人自化。用能保圣天子始终之恩,立百尔在官之准,永斯人没世之慕。区区发奸禁暴,岂足以见公之公式量哉!
他把于成龙比做明朝的清官海瑞和儒将王守仁(王阳明),这也算是非常高的评价了。
于成龙的孙子于准在《先儒正修齐治录序》中评价祖父于成龙说:
先清端平生从不讲学,而所行未尝不合于道。素景慕者,汉则江都、隆中,唐则邺侯、宣公,宋则魏公、温公,明则文清、文成。文清、文成为理学宗主,而汉唐宋诸公,皆不以理学名者也。然江都之正谊明道,隆中之淡泊宁静,邺侯之智识,宣公之忠悃,魏公之度量,温公之立诚,虽不树理学名,实归真于理学。先清端之景慕乎诸君子者,亦期无愧于真而已。
于准列出了于成龙的八位“崇拜偶像”,包括建议“罢黜百家,独尊儒术”的董仲舒、帮助刘备治理蜀汉的诸葛亮、帮助唐肃宗平定安史之乱的李泌、给唐王朝上书提意见的陆贽、宋仁宗时期的名相韩琦、宋哲宗时期的名相司马光、明朝的理学家薛公式、平定过宁王之乱的明代大儒王阳明。用这种巧妙的方式,评价了于成龙的心胸和志向。
晚清理学大师、名臣曾国藩的老师唐鉴在《于成龙为政辑评》中这样评价:
圣贤之学,体用一源。有真体者必有真用,有真用者必有真体。如先生者,所谓有真用者也,而真体即于用中见之……吁!先生之清令人畏,令人服,令人感泣,何若是其神也?则以其出于诚也!真体真用于是乎见之。夫而后知先生之《政书》,即先生之学案也。天下之言清者,孰如先生?天下之言勇者,又孰如先生?曰仁曰诚,先生可无愧矣。先生,吏者之师也。
唐鉴生活在于成龙去世一百多年之后,作为理学大师,他的评价可谓十分经典。所谓体与用,也就是我们熟悉的理论与实践。于成龙平生没有理学方面的著述,可以说是没有理论,唐鉴认为有真理论才会有真实践,有真实践必定有真理论。于成龙以实践见长,那一定是精通圣贤的理论。于成龙的公文和奏疏,等于是理学家的“学案”。唐鉴对于成龙的清廉、勇敢、仁爱、真诚,非常认可也非常佩服。最后点出,于成龙是“吏者之师”,是官场上的大理学家。
近现代影响
在今人白寿彝主编的《中国通史·清代传记编》中,于成龙以著名清官的身份入选,占了一章的篇幅,该书评价于成龙是“勇于任事,清苦克俭”。在今人撰写的几部《康熙传》中,都有专门的章节介绍清官于成龙。在今人余沐撰写的《正说清朝十二臣》中,
清官于成龙也占了一席之地。另据笔者检索,网上有“中国古代十大清官”的说法,清代的于成龙排在第十位。
现代人为于成龙撰写的传记作品,见到的有王若东、刘乃顺、林祥三先生合著的《天下第一廉吏:于成龙传》,王振川撰写的《于成龙本传》皆为资料丰富、内容完整、可读性很强的著作,也是本书重要的参考资料。
在文艺作品方面,有王永泰先生的长篇小说《清官于成龙》。这部小说因体裁缘故,虚构内容较多,但影响很大。单田芳先生将其改编为一百回的评书,广为流传;二十集电视连续剧《一代廉吏于成龙》也由小说改编,2000年在中央电视台黄金时段播出,一时间红遍全国,扮演于成龙的是著名演员李万年;上海京剧院将小说的部分章节改编为京剧《廉吏于成龙》,由著名表演艺术家尚长荣先生主演,后来由上海电影制片厂拍成了电影,也有很广泛的影响。2017年,由中央纪委、山西省委宣传部联合摄制,著名导演吴子牛执导、知名演员成泰公式领衔主演的40集电视连续剧《于成龙》在央视一套作为开年大戏首播后,又进行了四轮播,获得了极高的收视率及关注度。
斯人虽然早已化为吕梁山上一缕清风、一公式黄土,但他的精神将永远不朽,长留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