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集 锋芒初试⑤
24 省立第一中学第十三班教室 外 夜
漆黑的夜，只有第十三班教室的窗子上有小油灯在内闪耀微微的光。远处传来雄鸡的叫声。
25 省立第一中学第十三班教室 内 夜
深沉的男画外音：“一九二一年五月一日，以‘唤醒劳工，改造社会’为宗旨的太原社会主义青年团在山西省立第一中学第十三班教室成立了。王振翼任组长，贺昌任副组长，以《平民》周刊为团刊。这是山西第一个具有共产主义性质的进步组织。”
（发画外音时，荧屏上显现大家热烈讨论的图像，但不播出声音来。）
高君宇：“李大钊同志带给咱们大家的还有另一样东西。”说着从包里取出一本《共产党宣言》：“这是陈望道先生翻译的我国第一个中文全译本《共产党宣言》。它内容丰富，可以说是咱们每个革命者必读的书。”
众：“我们早就听说有这么本书，今天终于见到它了！”
高君宇：“可惜出版数量有限，这一回只能给大家带来这么一本。”
姚镦：“有一本就好，我们可以翻印嘛。”
张法古：“大后天就是五四运动两周年纪念日，咱们一齐动手，刻印它几千份，散发到各工厂，各学校，这不是纪念五四运动的最好形式吗？”
张成哲：“这个活动很有意义！”
王振翼：“可是这又得一大笔开支。这一段购买进步书刊，办《平民》周刊已经给大家经济上增加了不少负担，又要刻印这么多内容的书。”
贺昌：“而且到大后天只有两三天时间了。”
王振翼：“这能筹得起经费吗？反正我是一文也没有了。”
众人一筹莫展。
武灵初灵机一动：“哎，有了。”
众急忙问：“啊，你能筹到？”
武灵初兴奋地：“能筹到，这一回的经费有咱们贺副组长一个人就完全能办到。”
贺昌莫名其妙。
众人看看贺昌又转向武灵初：“刻印几千份需要的费用很多呀。”
武灵初：“小事一桩！我今天下午在省政府我伯伯那里时，听说贺昌的父亲最近在榆次办案立了大功，省里奖给了好大一笔钱……”
26 太原贺雨亭宿舍 内 日
贺雨亭的居室很小，但布局合理又很整洁，书案上放着灯和很多书。
贺雨亭：“省里是给我奖了一大笔钱。”
贺昌欢喜地叫起来：“太好了，我们正急需钱，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实现了。”
贺雨亭接着：“可我没要。”
贺昌不解地望着父亲：“怎么，你没要？”
贺雨亭：“廉明奉公是每一个公务人员的本分，我拿着薪金办案，怎么好意思再要人家的钱。”
贺昌：“人家奖给你的，体体面面地拿怎么竟不要？”
贺雨亭摇摇头：“是啊，要是别人，办这么大的案还愁发不了财。可你爹毕竟是你爹呀，人爱名声鸟爱毛，别人能干的你爹也能干吗？”
贺昌：“哎呀，爹，你不拿，那些贪官污吏们瞎花；你拿了支持我们搞马克思主义宣传该有多好？你看，我们现在刻印《共产党宣言》需要一大笔钱，大家还都说我成我们团组织里的卢俊义了呢？”
“你们印，经费爹给你，爹积蓄下准备回家接你妈的钱你先拿着；不足的，爹再给你借。”贺雨亭边说边去箱子里取钱。
贺昌：“那接我妈没钱了又怎么办？”
贺雨亭：“先说你们用钱吧，你们这事大，你们这事大啊！”
27 阎锡山省长居室 内 夜
室内宽敞豪华。阎锡山在灯下聚精会神地看书。魏日靖手里拿着包材料走进来。
阎锡山抬起头来：“哎呀，日靖嘛，好久不见，我正念叨着你哪！来坐，这里坐！”说着站起身来和魏日靖一起坐在一条长沙发上。
字幕叠出：山西省省长阎锡山
魏日靖边往下坐边说：“知道阎省长忙不便多打扰，今天有件事实在不敢不报了。”
阎锡山：“噢，发生什么事了？”
魏日靖：“不得了啦阎省长，近来异党邪说传播得越来越猖狂，你看，”说着随手递给阎锡山一本《共产党宣言》油印本：“这种东西竟有人三三两两在光天化日之下沿街散发！”
阎锡山接过《宣言》一面翻看一面询问：“这是什么人搞的？”
魏日靖：“少不了是一中学生干的。”
阎锡山：“那里是不是已经成赤色分子的窝点了？”
魏日靖：“是呀，不少学生大肆鼓吹赤色说教，还胡编了什么叫《平民》周刊的小报，把咱省里的政务骂得一无是处，闹得人心惶惶……”
阎锡山：“那张璞校长怎么说？”
28 太原张璞宅 内 夜
张璞摇着头：“没办法，没办法，真是不好管教啊！”
字幕叠出：山西省立第一中学校长张璞
一学生家长：“过去，咱们这一中声誉非常好。我们都是慕名才把孩子送来这里的！”
张璞：“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
那学生家长：“这是怎么回事？”
张璞：“过去那学生多老实，你批评他，他当下就认错！”
那家长：“那现在呢？”
张璞叹着气：“哎，现在这学生，嘴皮里尽包些新玩艺儿，什么‘爱国’、‘救国’啦，什么‘主义’、‘理想’啦”，大道理真是瓷窑上那瓦盆——一套一套的；你批评他们一句，他们能回敬你一百句，实在和他们没法理论！”
另一学生家长：“学校有学校的纪律和规章制度，没法理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张璞摇着头：“过去犯纪律的是极少数，现在是大多数，你能把他们怎么样，难道都开除了不成？”
29 阎锡山省长居室 内 夜
魏日靖：“咱们这一中是全省教育系统的旗帜，搞不好可不行啊！”
阎锡山丧气地：“这个张璞，前不久还在我这里表决心，说一定要把一中整顿好；可现在还是这个样子！哎，人老不捉鬼，张校长是越来越不中用了！”
魏日靖：“张校长搞教育很在行，本来是个好校长。”
阎锡山：“是！”
魏日靖：“可现在局势变了，学生不再是从前的学生了，他还使用过去那一套管理办法那怎么行？”
阎锡山：“他不在意那些娃娃们。娃娃们才不好办哩。”
魏日靖：“是，他们那个脑子简单，人家说个甚他们就信个甚，一旦被某种说教迷惑住了，就像是着了魔。”
阎锡山：“对他们轻轻不得，重又重不得，真叫你没办法，弄不好还会出大乱子。”
魏日靖：“要哄着点，光压不行。”
阎锡山：“哄？哄也不容易。现在的学生娃娃可不好哄哩。”
魏日靖：“都是外国那些胡乱说教煽惑的。”
阎锡山：“是。你知道我刚才在看什么书吗？”
魏日靖：“阎省长看得很认真，大概是唐太宗的《帝范》吧。”
“不是，你猜不着。”阎锡山说着站起身来，从桌子上取来他刚才看的那本书递给魏日靖。
魏日靖接过书一看惊讶地：“《共产党宣言》！阎省长你怎么也看这种书？”
阎锡山：“没想到吧？”
魏日靖：“没想到，没想到！”
阎锡山：“其实这没有一点可奇怪的。好好研究它咱们才好反击它嘛！”
魏日靖：“也是。”
阎锡山：“这类书我还有几种。”说着拿出一包书来递给魏日靖：“这套‘鬼说教’迷惑性很大，很容易叫人上钩。”
魏日靖：“上了钩要想解脱就更难了。”
阎锡山：“它一从国外传进来我就觉得是种不祥之兆，赶紧叫人研究破法，至今没人能破得了。你看不是嘛，学生们上了当，鼓吹它鼓吹得那么来劲。”
魏日靖：“现在是个关键时候，必须尽早采取得力措施。”
阎锡山：“要想管住学生，就必须有一套说法能驳倒它，叫他们心服口服才行。”
魏日靖恭谨地点点头。
阎锡山：“这套书你拿回去好好研究。”
魏日靖：“好！”
阎锡山：“如果你能真正把它研究通，找到它的弱点，进而把它驳倒，你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好干部了！”
魏日靖捧着书站起身来卑躬屈膝地：“我会驳倒它的。”
阎锡山端详着魏日靖：“今年是整四十岁了吧。”
魏日靖：“是，阎省长记忆力真好。”
阎锡山拍拍魏日靖的肩膀和悦地：“好，正是搞事业的时候，好好干吧，你会有前途的。”说着紧紧地握住魏日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