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集 奇略惊安
21 安源煤矿总平巷口处 外 日
贺昌气愤地对众工人:“咱们都是俱乐部部员,有的过去还是部里的骨干分子,现在居然干起了围攻俱乐部领导这种让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来,你们觉得这样做能对得起俱乐部吗?”
一工人:“现在的俱乐部,名义上还是工人俱乐部,实际上早就变成资本家的工具了。”
另一工人:“他们根本不代表我们工人,早已不为我们谋利益了!”
贺昌:“话大概不能这么讲吧?没有俱乐部的时候,咱们一天干多少时间活,一个月挣多少钱,现在呢?”
众无言以对。
贺昌:“过去,自矿长以至下级职员、工头管班等,哪个不敢随意打骂咱们,哪个不能随意克扣咱们的工钱,现在他们还敢吗?”
众默不作声。
贺昌:“咱们虽然好久没挨耳光、没跪火炉了,可也不能忘记那时难受的滋味呀!”
众工人:“制止打骂,增加工资,减少工时,这都是李能至在的时候就为我们争取到的!”
贺昌语重心长地:“咱们月工资在十一元以下的增资百分之五,学徒工合格的也给增加工资,这该是刘少奇主持俱乐部期间给咱们争取到的吧!那么多新增加的学文化设施、娱乐设施,大家也都有目共睹,这一件件、一桩桩、哪一件、哪一桩少得了少奇同志的呕心沥血?”
众工人:“这远远不能和李能至时期给我们的好处相比,现在应该给我们更多的好处才是。”
贺昌痛心地:“大家就不看全国现在是什么形势?除过咱们这里,各地哪家工会没有被封闭,哪个地方罢工期间工人得到的好处没有被取消;哪家工会的领导人或骨干分子不是被捕被杀,就是四处流浪无家可归呢?”
一工人:“各地是杀了不少!”
贺昌:“而咱们这里呢,不仅没有被捕被杀,罢工期间得到的好处照样有,而且还得到了不少新的利益,这不是凭着俱乐部死死给咱撑着又是凭着什么?”
众工人:“俱乐部不错,可刘少奇他……”
贺昌:“为争取这个局面,大家知道少奇同志度过了多少个不眠之夜、费了多少心血吗?”
众工人:“我们要求四小时工作制,要求加薪一倍,刘少奇他首先就不同意!”
贺昌:“刘少奇同志为咱们谋取的何止是减点时加点薪,他是在争取让咱们工人阶级管理世界的一切呢!可是这得有个过程,在现阶段怎么能做得到?”
众工人:“办不到也不应该反对我们的要求呀!”
贺昌:“大家提出四小时工作制,三小时、一小时不更好?可是在现阶段有这种可能吗?”
众工人:“这有什么不可能的,大家一致要求他们资方敢不答应吗?”
贺昌:“就目前看全世界也没有这样的先例,咱们提出这样的要求,只能促使资本家不计一切后果地同咱们抗争,这对咱们能有什么好处?”
众工人均感到贺昌说得有理,仰头听着贺昌讲话。
贺昌:“如果资本家没利可图,他们就会关矿停产。这样一来,咱们这一万三千多弟兄和咱们的家属又怎么谋生?”
一工人:“说的对着哩,一关矿咱们这生计就砸锅了。”
众工人:“刘少奇动不动就‘低潮’啦,‘弯弓待发’啦,不同意四小时工作制也就罢了,我们上下班自由了点,工头还不说什么哩,他反倒来堵我们!”
贺昌:“‘弯弓待发’这是毛泽东同志为咱们现阶段制定的策略。现在咱们的敌人很多,他们很想镇压咱们而苦于没有借口,咱们可千万不能莽莽撞撞地授人以柄啊!”
一工人:“工运在别的地方可能是低潮,可在咱们这里,矿局上上下下都懂得工人是国家主人的道理。”
另一工人:“尤其是近来,监工、工头们根本不监督我们生产,还时常关照我们多休息呢!”
贺昌:“大家上当了,这是矿局的阴谋!”
众工人:“这能有什么阴谋?”
贺昌:“为了争得矿局对咱们工人事业在经济上的支持,俱乐部曾经与矿局签订过维护产量不下降的合同。矿局一方面放纵咱们,企图以此制造咱们与俱乐部之间的矛盾;另一方面又会以产量下降为由图谋打倒俱乐部。”
众工人:“哎呀,原来是这样!”
贺昌:“大家想想,一旦俱乐部倒了,矿局是不是还会这样亲热咱们呢?”
这时,一个吊儿郎当的工人甩掉手中的烟蒂指着贺昌大叫:“他在诡辩,他和刘少奇是一类人,快打倒他!”
工人们相互对语:“贺股长说的在理呀!”
“咱们上人家的当了!”
“不应该抱怨刘少奇,俱乐部是对的!”
“咱们千万不能反对俱乐部!”
那个吊儿郎当的工人:“你们受他骗了!这人最会诡辩,最会骗人了,快,咱们一起来修理他这张破嘴吧!”说着捋起袖子扑到贺昌跟前就要动武。
众工人急忙扭住那工人:“我们是受你的骗了!”
“你成天搬弄是非,尽说俱乐部的坏话,你才是坏人哩!”
“你过去参加资本家的‘游艺部’,现在混到我们俱乐部里干什么来了?”
“你经常进出工头家中,他们到底要你干些什么?”
“应该修理的是你自己!”
那人见架势不好,挣脱拔腿就跑。
众工人:“噢,原来都是阴谋啊!”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他们矿上的头头们一下子怎么能变得和咱们好成这样!”
贺昌:“他们是怎样和你们好的?”
一个湖北口音的工人:“任三胡子一个多月前笑嘻嘻地走到我跟前……”
(幻入)
任洪庆走到那工人跟前,拍拍那工人的肩膀操着一口湖北话;“老乡哪,过去多有对不住的地方!现在我才明白了,你们工人才是天底下真正的主人,我们这些人哪有资格管教你们呢?以前的过错还请多多包涵啊!”
那工人:“你现在怎么也说起湖北话来了?”
任洪庆:“嗨,老乡见老乡,谁他妈也不应该打官腔!人家苏副矿长不是早就不说上海话说起老家湖南话了吗?我自然也应该改嘛!”
(幻出)
另一工人:“上个月初三,也就是我老婆住娘家的那天下午……”
(幻入)
工头邱潜递给这位工人和跟前的另两位工人每人一支烟:“怎么不见你们抽烟呀?”
三位工人:“我们哪有钱抽烟呢,烟那么贵!”
邱潜:“看看,你们可怜得连烟都抽不起还干啥活哩!”
三位工人:“那你们为什么不给我们加工资?”
邱潜:“你们提出工资增加一倍的要求,矿上马上就同意。他们怕你们呀,罢工那是世界潮流,谁能顶得住,你们要加多少,他们就得乖乖地给你们加多少!”
三位工人:“现在是一个子也没有给加呀!”
邱潜看看左右压低声音:“这都是刘少奇和贺昌不让给你们加。”
三位工人半信半疑地:“刘少奇、贺昌不让给加?”
邱潜:“是啊,刘少奇说:‘他们的工资现在就很高了,还敢给再加,再加就让他们太好活了。’矿上说:‘那就给少加一点吧!’贺昌说:‘现在大家干得好好地加它干啥,等将来不好好干了再加也不迟’。”
一工人:“这矿上就不敢给加了?”
邱潜:“是,因为俱乐部势力大得很呀,矿上哪敢不听人家的!你们工人真可怜啊!”
这时,在一旁的另一工头肖坚走过来低声对那三位工人:“实际上,没给你们加工资矿上也没有省下钱。”
三位工人:“这是怎么回事?”
肖坚:“矿上用来给你们加工资的钱最后全落到刘少奇他们腰包了!”
三位工人“恍然大悟”地:“怪不得刘少奇他们近来这么卖力地为你们矿上说话哩,原来是这么回事!”
邱潜接着:“现在,你们的对头已经不是路矿两局了,而是刘少奇、贺昌他们,是俱乐部那伙人,他们才是你们真正的敌人啊!”
(幻出)
众工人争先恐后地:“这类话他们说得多着哩。李亚南监工那次对我说……”
“张新监工对我也说过这样的话……”
“王四友总管股长上一回……”
贺昌对一旁的李延瑞:“快到我家里拿笔记本和笔去,我要把这些都往下记。这儿钥匙。”说着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递给李延瑞。李延瑞拿上钥匙转身就走。
贺昌回过头来对众工人:“大家先再好好回忆一下,说话人、说话的时间、地点、内容、说话时的在场人等都一定要说准确。”
22 俱乐部公事房外远处 外 日
黄锡赓拄着文明仗,领着军警头目及苏贤台、任洪庆等一班人,后面随着一大队军警,气势汹汹地向刘少奇居室拥来。
23 俱乐部公事房 内 日
刘少奇:“现在工人中思想混乱,问题复杂,我看这少不了是出自矿局方面的挑拨。”
何宝珍:“还是开个会,听听大家的意见吧!”
这时,外面杂乱的脚步声由远而近。
何宝珍:“外面哪来这么多人?”
刘少奇:“是呀,我看看去。”
刚走到门前。“当!”地一声,门被黄锡赓的文明杖戳了个半开。接着便听到黄锡赓凶恶的声音:“刘少奇在家吗?”
刘少奇急忙迎上去把门大打开。随即,黄锡赓、任洪庆、苏贤台和一个军官模样的人,以及矿上的正副矿师,正副总管股长,包括邱潜、肖坚在内的一张张铁青的脸,一双双吓人的眼珠子便出现在眼前。
黄锡赓举起文明杖指着刘少奇凶相毕露地:“你们这个俱乐部,好端端一个矿,看被你们糟蹋成啥样了?”
何宝珍:“我们正在想着办法,已经增加了工人纠察团人数,正在制止工人们的迟到早退现象呀!”
任三胡子瞪着眼珠子凶狠地:“这产量滑坡开又不是一天两天,怎么才制止,早些时候你们干什么去了?”
24 井下坑道里 内 日
贺昌在一盏小油灯微弱灯光的照耀下,跟随工人们在崎岖曲折的坑道里向前走着。
提灯的工人停下脚步对贺昌:“这坑道太危险,咱们还是不要再往里走了吧!”
贺昌:“你们成天在里面都不怕,我绕的一半圈有什么可怕的,走吧!”
他们一直往前走,来到一个平台边。
一工人指着那个平台:“这台上原有煤桶一百二十只,现在你看,一、二、三……只有四十八只了。”
又一工人:“那材料也仅够原来的三分之一。”
众工人:“没有工具,没有材料,这叫我们怎么生产?”
贺昌:“煤桶知道是谁拿走的吗?”
一工人:“知道,是任三胡子的亲信——马可可带着一帮人拿走的。”
贺昌边记边问:“是什么时候拿走的?”
那工人:“两个多月前就拿走了,具体时间我记不清了。”
旁一工人:“我记得,是阴历十七,那一天正好是我母亲的生日。”
贺昌:“拿桶时你们就没问他们为什么要拿吗?”
一工人:“他们当时说要拿去修理,可一拿走再也没有往回来拿。”
旁另一工人:“实际上他们根本没有往修理厂送,径直运到山后那几个新建的房子里锁起来了。”
贺昌:“现在还在那些房子里吗?”
众工人:“在,前天我们在门缝上还瞧见。”
“还有好几个放煤桶处他们也去拿过。”
“各个放煤桶的地方他们都去拿过,就是这些人。”
贺昌:“走,咱们挨个到别的放煤桶处看看去。”
众工人:“好!”
贺昌边走边说:“大家都仔细回忆一下,各处过去各有多少,各在什么时候,由谁拿走,拿走时在场人有些谁,拿走后放在什么地方了,一定要记准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