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树亮
第七集 奇略惊安 ⑤
25 俱乐部公事房内 内 日
军警头目凶恶地:“你这个刘少奇,我早就听说你了,你还想狡辩!来人!”
“有!”当即有两名军警答应着走过来。
那军官:“把他带走!”
那两个军警随即打开法绳、手铐向刘少奇身边走去。
正在这时,贺昌推门走进来大喝一声:“干什么你们这是?”
任三胡子急忙对那军警头目:“他来得正好,他就是贺昌!一起抓!”
贺昌严厉地:“凭什么抓人?”
任洪庆立即圆瞪两眼凶暴地:“这产量天天跳楼,已经造成了无法弥补的巨大损失,难道不该法办你们这干捣乱分子?”
贺昌怒不可遏地:“应该受到法办的恰恰是你们自己!”
苏贤台阴阳怪气地:“该法办的是我们?我看你是还不知道协议书是怎么写的吧?”转身指指身边一个文书样的人:“让他看看协议书!”
那人随即从口袋里掏出一份协议书亮着嗓子念道:“萍矿总局与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所订协议书的第二条:‘矿局每月津贴工人俱乐部经费一千元,从十二年七月起付给。’第五条:‘俱乐部对于矿局生产应竭力维持,照现在人数,使每日平均出产额达到二千三百吨以上之数目。’萍矿总局苏贤台印,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刘少奇印。民国十二年七月十一日协订。”接着把协议书拿到贺昌面前,指着刘少奇的印章:“这是你们的总主任刘少奇自己打上的印,刚才已经和他本人核对过了!”
贺昌不屑一顾地把脸侧向一边。
苏贤台又对那文书样人:“再把这一段时期的生产流水也告告他。”
那文书样人又拿出一本生产流水账高声念道:“上月,平均日产量1800吨;本月平均日产量1100吨;前天,产煤1003吨,昨天仅仅生产905吨!”
黄锡赓接着大声指控道:“你们俱乐部自从成立以来,无时不在干破坏捣乱之勾当!”
苏贤台:“你们或则煽动工人磨洋工,迟到早退、破坏矿纪矿规;或则唆使无知工人敌视管理人员,聚众要挟矿局。”
邱潜拿过一把柄上写着“打倒吃人的资本家”字样的镐头,指着上面的文字,大声地:“受你们俱乐部蛊惑,工人们在劳动工具上、在矿井下到处涂写这类缺德文字,这他们还有心思干活吗?产量能上得去吗?”
马载扬:“你们无孔不入的捣乱,致使路、矿两局完全失去管辖能力,生产无法进行,产量直线下降,造成的损失越来越巨大。”
任洪庆接着对矿方众人:“大家说,这种局面咱们还能让它继续延续下去吗,对于俱乐部的破坏行径咱们还能继续忍受吗?”
众矿方头目、职员齐声地:“不能,我们再也不能继续忍受下去了!”
“必须打倒俱乐部!”
“立即查封俱乐部,搜捕犯罪头目!”
这时外面人声嘈杂,七零八落地喊着:“打倒俱乐部!”
“俱乐部是万恶之源!”
“再不能让俱乐部无法无天、任意破坏捣乱了!”
“严惩俱乐部首犯刘少奇、贺昌!”
黄锡赓得意地:“俱乐部作恶多端,民愤极大,这都是民意哪,大家听到了吧,这就是民意!”
那军警头目心一横,一本正经地对贺昌:“这萍矿是咱们中国的第一大煤矿,不只是咱们国家的国民倾力开采,其中还有友邦日本的资本。”
贺昌点点头:“是,听说了!”
那军警头目:“因而,本矿生产正常与否,不仅是咱们中国国民经济命脉之所在,而且涉及与友邦日本的邦交,关系着国民之生死、国家之兴亡。”
贺昌:“确实事关重大!”
那军警头目:“那破坏萍矿生产该当何罪,先生不应该不明白吧?”
贺昌严肃地:“对于破坏生产之人必须立即逮捕,从严法办,绝不可徇私枉法!”
那军警头目得意地:“好,说得好!响鼓不用重槌敲——明白人真是一点就通啊!”
矿方众人喜形于色,交互称赞着:“明白人!”
“贺先生真是明白人!”
那军警头目:“好,就按照贺先生说的办,对于破坏生产之人立即逮捕,从严法办,决不可徇私枉法!”接着向身边众军警指指刘少奇、贺昌:“把他们捆起来带走!”
任洪庆急忙从怀里掏出一份黑名单捧到那军警头目面前:“还有,这些都是俱乐部的要犯,一个也不能让跑掉!”
几个军警打开法绳、手铐首先来到贺昌跟前。正要动手,贺昌一把推开怒不可遏地:“这怎么又来这一套?”
那军警头目立即凶狠地:“刚才还说得好好地,怎么转眼就反悔?”
贺昌愤怒地:“刚才说得好好地为什么转眼间便反其道而行之,对破坏生产之人视而不见,反而将法器施向我无辜之人?”
任洪庆当即瞪起眼:“破坏生产之人不是你们难道是谁?”
贺昌:“你说我们破坏生产可有证据?”
苏贤台大声地:“产量一直下降不就是最好的证据,还想抵赖?”
贺昌:“产量下降怎么就等同于我们破坏生产,矿长大人,这是哪家的逻辑?”
黄锡赓:“产量下降当然是你们破坏的结果,难道还有我们主家肯自己破坏自己生产的?”
贺昌义正辞严地:“破坏生产的正是你们自己!”
众矿方人员惊奇地:“是我们自己?”
贺昌:“我们俱乐部一向为路矿两局的前途着想,竭尽全力解决工人之间的纠纷,维护矿区的生产,力争产量不断提高。而你们却视我部如大敌,必欲尽速除之而后快。”
黄锡赓等众矿方人员:“绝无此事!绝无此事!”
贺昌:“为了利用我部与矿局签订的保证产量不下降的协议书摧毁我部,你们不仅完全放弃了自己管理生产的职责,而且藏起产煤必须的煤桶及材料,唆使工人息工怠工、迟到早退,在工人中间散布流言蜚语,挑拨离间工人与工人、工人与我部之间的关系,唯恐天下不乱,唯恐生产不能完全停顿,到头来又倒打一耙,污蔑陷害我部,手段竟卑鄙到如此地步!”
黄锡赓转过身来对众矿方人员假吹胡子:“能有这事?真有这种事我剥了你们的皮!”
众矿方人员:“哪有这事?”
“绝对没有这种事!”
“我们怎么会这样?”
军警头目对贺昌:“你诬陷好人,哪有矿主家不愿意让产量高些的道理?”
众矿方人员:“他完全是血口喷人!”
贺昌:“如有证据呢?”
军警头目:“证据如果确凿,我毙了他们!”
贺昌:“长官说话算数吗?”
军警头目:“那当然,本镇守使在这样场合说话还会有戏言?”
贺昌:“好!只要你说话算数……”
军警头目:“可话得说回来,如果是你捏造事实陷害别人,本镇守使同样不会相饶!”
贺昌从身上掏出一个本子递给军警头目:“镇守使大人,到底是谁在捣鬼,看看这份材料自然就会明白!”
军警头目接过材料翻了翻转给矿方人员:“你们看看,情况是否属实。”
贺昌对众矿方人员:“诸位可能健忘,不过这份备忘录完全可以帮助各位记忆。什么时候,谁在什么地方,对谁说了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在场的人有些谁,上面都记得清清楚楚!”
众矿方人员围着那个本子边翻看边反驳:“没有,我根本就没说这话!”
“我哪说过这种话,完全是胡说!”
“胡编,胡编,吃铁丝便笊篱——这全是他肚子里胡编的!”
那军警头目立即瞪起眼来对贺昌凶狠地:“诬陷好人,罪加一重!”
贺昌不慌不忙地从身上又掏出另一份材料递给对方:“诸位说那份材料是胡编的,那再看看这一份。生产所必须的煤桶及各种材料,各窿口内各存放处原有多少;近期你们派谁拿走了多少;拿走的占原有数目的百分之多少;拿着走时是怎么说的;在场的有谁;拿走后藏在了什么地方,上面都有准确记载。诸位如果以为这份材料也是本人胡编的,那咱们现在就出去查点,若有半点出入,我贺某人负完全责任!”
矿方众人接过材料翻了翻,个个瞠目结舌。
这时,屋外人声鼎沸。“不许破坏俱乐部!”“俱乐部是我们工人的命根子!”“我们工人阶级誓死保卫俱乐部!”“工人俱乐部万岁!”等雄壮的口号声,一声高过一声,震得小小屋宇摇摇晃晃。
黄锡赓用颤抖的双手端起材料瞥了一眼张口结舌地:“这……这……能有这事?回去好好查查,谁真干了这事,我决不轻饶,决不轻饶……”说着,黄锡赓等矿方众人一退六二五,一个个争先恐后地溜走了。
军警头目翻身也要溜,何宝珍一个箭步跨上去挡住去路:“镇守使大人,您这么着就要走吗?”
军警头目:“我,我……”
何宝珍:“您信誓旦旦要逮捕法办破坏生产之人,却眼睁睁看着犯罪分子一个个溜走不予理会,难道是证据还欠确凿?”
军警头目:“让我再好好查查,证据当然是越确凿越好!”
何宝珍:“大人在未弄清事实之前便急于捕人带人,如今三堂审苏三——真相已经大白了却反而要再查,您难道不觉得您这做法反常吗?”
军警头目:“捕人的事,这……这得慎重。我现在忙得很!”
何宝珍:“既然那么忙,那请问大人您究竟到这里干什么来了?”
军警头目:“我管着十三个县哪!近来各县农民都在闹事,告急文书一封接着一封,有多少案子要去办,怎么能老在你这一个地方纠缠呢?”
何宝珍:“忙不就是为了解决问题吗,刚才罪犯本已入网,而您却故意不理,任由他们溜之大吉。像您这样忙法,跑得再快能管用吗?”
军警头目搔搔头:“这……这,黄锡赓、任洪庆他们搞阴谋,手段卑鄙,后果严重,事属重大,本镇守使绝不会饶过他们,你……你等着瞧!等着瞧!”边说边走也溜了。
26 矿长公事房 内 夜
黄锡赓、苏贤台、任洪庆垂头丧气地坐着。
任洪庆抬起头来看看苏贤台:“苏矿长不是挺有谋略的吗,不再来一招儿难道就熊啦?”
苏贤台:“我姓苏的不行,还是你任总监亮亮高招吧!”
任洪庆:“你苏贤台漂洋过海,留学欧美,学兼中外,经纶满肚,出语惊人;我任洪庆一介莽夫,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哪能谈得上什么高招?”
苏贤台冷笑一声:“哈,你任洪庆虎背熊腰,力拔泰山,自幼学武,遍访海内名师,练就绝世功夫,踏一脚山摇地动,吼一声鬼怕神惊;我苏贤台文弱书生,手无缚鸡之力,脚乏灭蚁之能,怎能和你任洪庆相比?”
任洪庆:“防欺需斗智呀!”
苏贤台:“抗暴当凭勇嘛!”
黄锡赓气得直跺脚:“矿局连连失利,威风扫地,尔后俱乐部的各种进逼必将接踵而来,你们不为矿局的前途着想,反而吟诗作对,互相攻讦,你们心里到底还有没有个矿局?”
任洪庆:“我叫他出谋划策,拯救时艰;他除不体恤矿局艰难,反而胡搅蛮缠,实在可恶!”
苏贤台毫不相让:“矿局有难他不肯出力也就罢了,却来讥笑别人,岂有此理!”
黄锡赓一气之下连连咳嗽。
这时一职员跑进来:“工人们又要结伙索饷了,据说如果矿局不给发就又要罢工。”
黄锡赓边咳嗽边招呼那职员:“坐下,坐下代我写封信吧,我说你写。”
那职员坐下来,拿起笔。
(特写)随着黄锡赓的说话声,那职员的笔下依次写出如下字样:
盛经理钧鉴:
赓德薄能鲜,督率无方,应付已穷,脑筋全坏……
这时,苏贤台站起身来:“黄矿长,在这危难之时您可千万不能撒手不管啊!”
任洪庆急忙走近黄锡赓:“黄矿长,他是怕你信中不推荐他当矿长故作姿态,他巴不得你早日离开这里,由他来一手遮天掌管一切呢,千万不能推荐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