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集 大义忘亲
20 矿长公事房内 内 日
贺昌、周怀德、李延瑞、刘守恒在众工人的簇拥下来到矿长工事房。
苏贤台急忙笑脸相迎:“贺股长,请坐,你们各位坐!”
贺昌:“发工资的日期已到,可账房却说不知道这事。苏矿长公事繁忙,想必是忘记通知账房了吧?”
苏贤台:“嗨!为工资这事,这些时可把我忙坏了,不停地向上海总公司电催汇款,在周围钱庄借贷,多方罗掘,都没奏效。”
贺昌:“怎么,还是没钱?”
苏贤台:“是啊,我这代理矿长欲辞不能,想走不忍,实在是……”说着装出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
贺昌:“据商界冯老板等人说,在今天发放工资一事是您亲口向他们答应的呀!”
苏贤台:“哪有这事?我分文没有,怎会这么讲话?”
贺昌:“这可就怪了!”
苏贤台:“我只能答应加紧电催总公司,是长是圆今天一定给大家回个话。这不,我还正准备去告知大家哩!”
工人们一听眼里当即冒出火星:“扯了你这张破嘴!”
有人向拥满工人的门外高喊:“苏贤台又哄咱们了,工资还是不给发!”
门口上,工人们气愤地往回挤。
贺昌急忙制止:“快出去!弟兄们谁也不要进来!”
周怀德、刘守恒与李延瑞急忙将工人们推出门去。
贺昌走出门来,只见工人们有的捡起砖头石块,准备砸矿长公事房。他立即对着众工人大声地:“弟兄们,大家一定要严守秩序,谁也不能乱来!乱来只能坏事。我马上就去找调停人,大家都回各自住宿处等候!”说完转身对周怀德:“群众过于愤怒,非常容易出事,坏人很容易乘机破坏,快让纠察队员密布在安源全市,把守住进出口通道,凡是没有俱乐部部员证的,无论军、矿或其他各界人士一律不许入内,一面防止军队来干涉,一面防止奸人借故捣乱,特别要守卫好俱乐部,知道了吧?”
“知道了,我马上去办!”周怀德说完转身对身边的纠察队员:“你们跟着贺股长,一定要保证贺股长的安全!”
众纠察队员:“是!周团长放心!”
贺昌转身对刘守恒:“我家里桌子上放着写好的‘严守秩序’等标语、布告,浆糊也在一旁放着,你快找几个弟兄拿着四处张贴!”
刘守恒:“好,我就去!”
贺昌拉一把李延瑞:“走,咱们一起找冯老板去!”
21 矿长公事房 内 日
冯老板等绅商绷着脸鱼贯而入。苏贤台急忙看坐上茶。
冯老板坐定,瞪着苏贤台看了片刻,接着责问道:“听说苏矿长矢口否认了那晚当着我们这么多人的面做出的发放工资的承诺,果有其事?”
苏贤台:“发工资不是我想发就能发,得有钱啊!”
众绅商:“亏你还留过洋哩,竟然能说出这种话来?”
“你光管留学,就不给我们留个面子?”
冯老板气愤地:“你当时跟我们怎么说的?我们都替你给人家打了保,人家工人饿着肚子又给你玩了半个月命,你却说出这种话来,你还算得是矿长,还有点良心吗?”
苏贤台:“这两年各地生意都不景气,拖拖欠欠到处都这样呀!”
冯老板:“各地拖欠工资的确实不少,可那都是些赔钱单位;你们这里不能说也不赚钱吧?”
苏贤台:“我们这里虽然还赚点,可总公司是赔钱的呀!”
冯老板:“可你不发饷,工人停工一天损失当以万计,这下来总公司赔钱不是更多吗?”
苏贤台耷拉着脑袋不说话了。
冯老板:“更何况人都是要吃饭的,万数有一半无知识的人连同他们的家属长期吃不上饭,你能保证他们个个都安分守己?”
一绅商:“一旦失控,我们跟着倒霉不说,你这矿创办三十余年,数百万资本让毁于一旦,你能对得起总公司的信任?”
苏贤台:“这……这……”
正在这时,黄矿师推开门伸进头来把苏贤台招呼到门外压低声音:“俱乐部已有准备,各处防卫甚严,根本无法下手!”
苏贤台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
22 萍矿账房门前 外 日
工人们排着长队领工资,个个满面春风。财会人员的算盘打得哒哒响。
领到工资的笑逐颜开:“总算拿到手了!今天就不用看老婆孩子哭鼻子了!”
“走,弟兄们,跟我喝两盅去,我请客!”
23 一列火车上 内 日
贺昌坐在车厢里。旁边坐着的四五个旅客是一家人。他们边吃点心鲜果边说笑,享受着融融的天伦之乐。
(幻入)
贺昌老家炕头 内 夜
阎珊新在小油灯下给贺昌缝大衣,缝得那样地辛苦。如豆的残灯照着她慈祥、未老先衰和极度困倦的脸盘。贺昌裹着被子坐在身边,侧面睡着贺秀英。
阎珊新转过脸来对贺昌:“你和咱秀则都贪书,妈真高兴!”
柳林镇羊道口村村口 外 黎明
阎珊新在村口的路旁,望着远去的儿子失神地站在那里。雪花纷纷扬扬……
(幻出)
贺昌坐在乏力的火车上,眼里扑簌簌地流着泪。他掀开窗帘望望窗外,火车走得很慢很慢。
24 柳林镇羊道口村贺宅 内 日
家里坐满了乡亲们。
昏迷中的阎珊新睁开眼睛:“庵儿,秀则!”四面张望了一下,不见庵儿,也不见秀则,又失望地昏过去了。
众急忙:“嫂子!”
“大娘!”
“奶奶!”
“他们会回来的!”
片刻,阎珊新睁开眼睛嘴唇微微地:“告诉庵儿,早些结婚,早点……生个……孩……”话还没说完就闭上了双眼,头一耷拉再也说不出什么来了。
众人大哭着叫着:“姐姐呀!”
“大娘呀,你再醒醒吧!”
“你再醒醒!”
25 一马车篷里 内 日
车子不停地颠簸着,贺昌焦躁不安地看看车外。
(幻入)
安源贺昌居室 内 夜
萧劲光对贺昌:“我在苏联留学时接到母亲病重的信稍迟回了点,回去就没有见上我妈妈,造成了终身的遗憾!”
(幻出)
贺昌:“我多给你点钱,让再快点好吗?”
车把式:“你不能急,路太远,你看,马都出汗成这样了!不行,得歇一会儿。”说着停住了车。
26 吕梁山中 外 日
高大雄伟的吕梁群山,山连着山,沟连着沟。山腰下一条狭窄的小路在延伸着。一辆马拉篷车由东北而西南颠颠地跑着。
车把式:“别急,马上就到了!”
27 柳林镇羊道口村村口 外 日
阎珊新当年远送儿子去太原上学时站过的地方,一棵老树摇曳着枝杆,像一位老人招着手在欢迎自己从远方归来的儿子。那辆马拉篷车从远处颠颠地跑来。马喘着粗气,一身的汗。
车子尚未停稳,贺昌便跳下车来,提着一包给父母带回的糕点急步向家中走去。
28 柳林镇羊道口村外的符鹿山山腰 外 日
贺昌在一邻居的带领下急匆匆地向山腰走去。远远望见一群穿白戴孝的人们拿着木椽正往坚实打一座新坟;墓顶上插着的引魂幡在微风中可怜地摇曳着。贺昌大哭着向坟地跑去。
29 柳林镇羊道口村符鹿山山腰新坟墓处 外 日
贺昌大哭着跑到妈妈坟前丧失理智似地:“你们给我刨开,我要再看一眼我妈妈,你们给我刨开呀,我要我妈妈!妈妈呀,您怎么就不等一会儿儿,儿回来看您来了!”
贺昌双手搂着妈妈的坟墓哭得死去活来。“妈妈呀,妈妈,我的好妈妈,您再看上儿一眼,再和儿说上一句话嘛,妈妈,我的好妈妈!”的哭声回荡在山谷间,回荡在云际天边……
镜头徐徐移至贺宅。
阎珊新当年用过的锄头仍然在锄架上挂着,下面放着铁锹、斧头、耙子、笼担等农家劳动工具……院内一切依旧,但人去屋空,令人悲伤。
30 贺宅屋中 内 夜
屋里挤满了乡亲们,其中自然少不了刘有刚、李彦鳌、小石等。
贺昌哭着:“你们说,我妈妈好不好呀?”
众:“你妈妈谁能不说好,只有麻驴则、张大鹏这些坏人才不会说好哩!”
贺昌:“可我妈妈实际上正是被这些坏人们害死的。她不该死,她还年轻啊!”
众:“不管怎么,死了的就再也不用愁这愁那了;苦是苦了我们这些半死不活的人,我们以后可怎么活啊!”
“是啊,咱田家沟煤矿上那帮管事的,欺得我们实在没法活了!”
“这里的地主老财实在太坏……”
贺昌:“赶快组织工会、农会,在工农会的领导下同他们斗!安源工人有今天,那全是斗争的结果!”
31 张大鹏宅 内 夜
张大鹏躺在床上抽大烟,麻驴则急匆匆地走进来趴到耳边压低声音:“闹事鬼们全拥到悟庵家里了!”
张大鹏急忙坐起身来:“他们尽说些什么?”
麻驴则:“他们坐到一起能谈论好事吗?”
张大鹏:“这可是个大麻烦!过去赖鬼们闹事,就是由悟庵寄回的坏书刊诱惑的;如今他本人回来了,这还能了得?”
麻驴则:“是啊,咱们得赶快想法子!”
张大鹏站起身:“我马上到县里去搬兵。”
麻驴则:“天黑路远还是我去吧!”
张大鹏:“不,你得好好监视着他们,尤其是贺悟庵,这一回一定要逮住这小子!”
32 贺宅 内 夜
刘有纲对贺昌:“你不能走,你得领着我们干啊!”
众:“对,你可不能走,这些年,大伙一直在盼望着你回来呐!”
贺昌:“不行,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三次全国代表大会马上就要在上海召开了,我得去参加。”
李彦鳌:“你走了怎么行,人家上上下下勾结的可紧哩,看着我们稍微不顺眼就要喊军警,我们……”
贺昌:“表面上看,他们相互勾结力量很强大,实际上是外强中干,他们内部狗争骨头,矛盾多得很。我们在安源就是利用路矿局与军警的矛盾,矿局内部矿长黄锡赓与副矿长苏贤台、副矿长苏贤台与总监任洪庆等人之间的矛盾不断夺取胜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