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树亮

第十一集 不屈不挠 ④

35 上海学联机关会议室 内 日

上海学联在开会。

贺昌：“总商会提出的这十三条完全是在干媚外卖国的勾当！外国人之所以敢在中国的领土上横行无忌，全赖不平等条约给他们撑腰。不废除不平等条约，咱们中国人能摆脱被压迫、被奴役的境况吗？”

张永和：“工人惨死之冤不得申，是由于领事裁判权存在所致，所以必须取消领事裁判权！”

贺昌：“帝国主义之所以能屠杀中国学生与工人，是以驻华海陆军与西捕为工具的，不撤退帝国主义驻沪海陆军怎么行？”

恽代英：“他们讨好帝国主义的这些条件，咱们誓死不能承认！”

贺昌：“交涉如果按照他们这十三条解决，不但被屠杀的学生、工人等是白死，风潮中的种种损失是白费，而且足陷国家于万劫不复！”

张永和：“总商会勾结官僚包办交涉，不但危害上海人民的利益，而且危害全国人民的利益。”

贺昌：“必须坚决反对！”

36 西门公共体育场 外 日

工人、学生、童子团团员与商界五百余团体二十多万人，手执上书“坚持十七条！”、“坚决反对十三条！”、“誓死废除不平等条约！”、“誓死收回租界！”、“誓死取消领事裁判权！”、“必须永远撤退驻沪之英日海陆军！”等字样的小旗，臂缠黑纱齐集体育场内举行群众大会。会场主席台前两条大横幅标语——“坚持十七条！”“坚决反对十三条！”格外醒目。烈日下，与会者们个个挥汗如雨，但场内却秩序井然，显示出中国人民团结反抗压迫的坚强决心和伟大力量。空中白色的横幅飘扬，映着群众被热血涨红的脸，一种慷慨愤激，勇往直前的精神，大有气吞英日帝国主义者之势。

各界群众争相上台发言。

一群众走上台愤怒地：“总商会是在保障外国人的在华利益！全国的自由和主权，绝不能为上海几个大商人所牺牲！工商学各界的一致对外运动，绝不能被这几个大商人的武断而破坏……”

又一群众走上台：“我全体市民认工商学联合会提出的十七条为最低交涉条件，绝无退让之余地。总商会擅自修改十七条，提出十三条，妄图牺牲民众利益，破坏国民团结，以便同帝国主义妥协，我们全体上海人民决不答应……”

杨杏佛气愤地走上台：“倘若交涉不能申公道，则国人当抱人人宁死之决心，与他们奋战到底……”

字幕叠出：《民族日报》主编杨杏佛

范振华接着：“虽破釜沉舟，亦在所不惜！”

这时台下一人走到台前，一口咬破手指，在一块白布上写下“誓死坚持十七条！”七个大字，会场一时群情更为激愤。

有人接着领呼：“一致誓死力争！”

众：“一致誓死力争！”

领呼人：“不达目的决不终止！”

众：“不达目的决不终止！”

37 沪西日本内外棉各厂 外 日

日资内外棉各厂，有的大门紧闭；有的大门虽然开着却无人进出，或者只有一两个看门的在打瞌睡。

38 英资工厂机房 内 日

一排排机器无人操作，表面已积了厚厚的尘土，斜阳射进这黑暗的房子，照着正在织网的蜘蛛，显得格外清冷。

39 上海黄浦江江面 外 日

数百艘外国轮船、驳船和运货小轮懒洋洋地停靠在码头或江心，如同一条条死鱼，无人理睬。整个黄浦江成了一条死港，毫无生气。

40 上海英汇丰银行经理办公室 内 日

一办事人员问经理：“因中国经济绝交政策的推行，近日持票兑现者纷至沓来，库中现银已空，怎么办？”

经理：“请别的银行设法周转！”

办事员：“中国银行、钱庄肯定不会接济咱们；别的国家的银行库中都空了，家家恐慌万状，无计可施！”

经理束手无策，皱着眉头在地上来回踱步。

41 上海大街小巷 外 日

大街小巷都成了标语的世界和学生们的演讲场，家家商店关门闭户。

两个西捕在一家商店门口大叫：“你们开门，罢市是违犯法律的！”

店伙计指着店门上贴着的“同胞被杀，力争国体！”的标语愤怒地：“你们眼睛窜门去了，不看上面写的什么？”

两个西捕上去把那标语撕得粉碎，然后骂骂咧咧地走开。

那两个西捕刚刚走开，店家便把同样内容的标语又工工整整地补贴上去。

42 上海租界附近 外 日

两个拎着菜篮子的打扮妖艳的英国年轻妇女缠着一位菜农，其中一个一手扯着那位菜农的青菜担，一手比画着要出高价买菜；另一个急忙掏出一大把钱往那位菜农手里塞。

那菜农一把把钱推开愤怒地：“谁要你们的臭钱，放开我的担子！”

那两个妇女急忙从身上搜寻更多的钱。

那菜农挣脱挑子：“给多少钱也不卖给你们！你们以为我们中国人就都是豆腐做的——没有一点骨气？”

43 北京东交民巷使馆界公使团议事室 内 日

英、日、美、意、德、法等国公使个个唉声叹气。

玛太尔：“这些中国民众真难对付！”

迈尔：“现在他们已经远远不是过去的中国人了！”

芳泽谦吉：“这些时的罢工给咱们造成的损失太大了！”

白拉瑞：“据初步估计，仅我们英国的怡和、太古和日商日清三家公司，每月在上海一地损失的运费就在百万元以外。”

芳泽谦吉：“加上码头不动产不能利用，以及其他各项损失，每月起码在七百万元以外！”

44 上海公共租界领事团议事室 内 日

英、美、法、日、德、意等国领事，个个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

梅理霭：“现在还能顾得及经济损失吗，中国人的经济绝交政策是要要咱们的命！要知道，咱们现在已经到了欲求半块面包都不可得的时候了！”

梅理霭身旁字幕叠出：法国驻华总领事梅理霭

德乐时：“目前必须集中力量解决吃饭问题。如果这一问题得不到解决，咱们就赶快竖白旗求饶吧！”

德乐时身旁字幕叠出：意大利驻沪总领事、上海领事团领袖领事德乐时

45 北京公使团议事室 内 日

公使团会议仍在进行。

芳泽谦吉：“去年年底段祺瑞就职时就发表‘外崇国信’宣言，而现在他对中国的排外运动竟如此取缔不力，看来他是没有履行义务的诚意！”

白拉瑞：“责任在中国政府及本埠中国有产业人士身上自不必说，而咱们外交团在处理此次事件中的失策亦不能不说是一个极大的遗憾。”

芳泽谦吉：“在事发之初，本应对不法分子的行为提出严重抗议，并且要求对运动取缔不力的中国政府向咱们道歉。”

白拉瑞：“同时要求咱们的抗议内容在一两天内传遍全中国。”

芳泽谦吉：“如果这样做了，上海事件早就失势了，问题在几天内就可以得到解决。咱们却没有这样做，这是咱们一个很大的失策。”

白拉瑞：“对被捕学生等不法分子，本应从严惩治，以严法规，以儆效尤。”

芳泽谦吉：“而咱们却幻想以宣告学生无罪而使中国人心缓和，结果适得其反，中国方面不仅不感激咱们外国人的宽大，反而认为，既然学生无罪自然便是巡捕开枪有罪了，气焰反而更高，形势反而愈益恶化。”

白拉瑞：“这是咱们的又一重大失策。”

芳泽谦吉：“过去咱们失之于宽；现在千万不能再宽下去了，必须严厉要求中国政府尽快结束此种严重状态。”

博邺：“上海有产业人士对过激分子的怂恿态度也严重危及对外商务及友谊了！”

玛太尔：“不，咱们再不能这样讲话了。目前事态极端危险。上海学生联合会已经派出八路学生代表团到全国各地，另派数路到菲律宾等有华侨的地方去煽动排外。”

迈尔：“这些学生鼓吹排外十分卖力，有的一边吐血一边还要演讲。他们不仅在全中国范围内把排外运动推向了高潮，而且波及世界各国，咱们不能不对中国作一定的让步了！”

白拉瑞、芳泽谦吉听后垂下脑袋。

翟禄第看看白拉瑞、芳泽谦吉：“虽然有高等华人多方设法阻滞，但是丝毫不能扼制运动的恶性膨胀。据报，北京市一次排外大会就有二十多万人参加；天津的游行队伍旗帜蔽空，呼声震天，首尾相望有八九里之遥。”

博邺：“听说四川省重庆市虽地处西陲，尚有八十多个团体组成了‘英日惨杀华人重庆国民外交后援会’，重庆航业工会十一万二千多人自愿牺牲营业，为与英日经济绝交而罢工。”

翟禄第：“河南省一百零八县没有一县没参加排外运动的。仅修武、泌阳两县参加游行的农民就有二十多万人；杭州的游行队伍竟然把英国国旗拉下撕毁，踩在脚下，用砖头砸毁了日本领事馆！”

迈尔：“就连地处广西边界的龙州也到处是演讲的、散传单的和游行的。”

玛太尔：“不只中国境内遍地是声讨咱们的声浪，而且他们还得到了世界五大洲各国华侨、赤色组织、赤色分子的支援和声援。”

迈尔：“美国华侨表示，如与英战，朝下动员令，夕即归国从戎，现在已经束装待命了。”

翟禄第：“捐款更是踊跃，毫不吝啬，就连咱们英国、日本、法国、美国的工人都在同情援助他们。”

玛太尔：“英国的萧伯纳、法国的巴比塞等各国知名人士竟还组织了‘国际革命者救济会’，高呼‘中华民族解放万岁！’‘世界大联合万岁！’等口号，声援人家，咒骂咱们。”

迈尔：“咱们确实被反对派的责难重重包围了！如果不让步，风潮不仅难以平息，而且大有发生世界性问题的可能！”

玛太尔：“‘赤化’运动不仅损害咱们外国有产业人士的利益，而且也严重地威胁着中国政府和中国的有产阶级，咱们应当促使他们对此问题严加注意。”

迈尔：“中国政府财政困难，曾一再要求召开关税会议，希望咱们有关系各国能同意给他们增加一点海关收入，如果咱们能答应召开国际会议研究此问题，中国政府必然会感激咱们。”

翟禄第：“上海以虞洽卿君为代表的有产业人士，希望工部局增设华董，交回会审公廨，如果咱们答应了，他们必然会配合咱们扑灭此次运动。”

白拉瑞：“敝人认为，咱们应该郑重声明，除非中国政府于实际上证明其能力与意愿：弹压乱事，厉行尊重外国人生命财产之安全，制止有碍于中外商业利益之工潮与骚动，否则无法进行有关特殊改革事项之讨论，各关系国与中国条约关系之重行考量更无从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