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集 矢志不移④

27 淞沪戒严司令部办公室 内 日

邢士廉对贺昌及因查货被打被扣的学生、工人：“英、日领事多次要求取缔查禁货物运动，本司令亦派人劝过你们，张贴布告告诫过你们，你们却充耳不闻，视若无睹，能不逮捕你们吗？邢士廉说完看看一旁坐着的英国领事巴尔登。巴尔登用凶狠的眼光盯着贺昌。

字幕叠出：淞沪戒严司令部司令邢士廉

贺昌：“你们淞沪戒严司令部是中国人的机关还是外国人的机关，为什么要执行外国人的指令？”

邢士廉：“中国人就都高兴让你们捣乱？”

贺昌：“广大人民群众是坚决支持我们查禁仇货的，义风所向，遐迩皆钦，只有那些不法奸商才反对检查哩！”

说话间，向占彪从后屋里走出来瞪着眼：“你们再不要借端生事搞什么查禁了，王八捡个乌纱帽——你们也成官了，也有权来管我们？”转而对邢士廉：“邢司令，对于这些不干正事，专好调三窝四，胡搅蛮缠，白拿白用的刁民，必须用最绝劲的刑法来惩处，最好是捉一个嘣一个，就地正法！”

贺昌：“你买卖国货他们会干涉吗？”

向占彪：“我多少年来就一直经营这种面粉，从来没人说我卖得不对，就你们高明！”

贺昌：“中国面粉各埠堆积如山，本来已经供过于求，学生们又反复向你们劝导不要进仇货，你们为什么偏偏要定洋粉远程运到这里来卖？”

向占彪：“怎么经营法是我自己的事，犯不着你们狗咬耗子——多管闲事！”

贺昌：“昧着良心经营仇货竟然如此理直气壮，而且还敢求庇于邢司令，难道你就不害怕亵渎邢司令的贤明爱国之名？”

邢士廉：“你们的学生借查禁之名，予取予求，中饱私囊，阳托团体之名，阴行扰乱之实，混同流氓，意存讹诈，破坏秩序，妨害治安，弄得上海险象可怖，民怨沸腾，长此滋扰下去，何日可得安宁？”

贺昌：“邢司令所说的，正是我们时刻注意防范的。司令一向重视证据，可曾有哪些学生，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以何物中饱过私囊，以何种形式破坏过秩序，还请邢司令明确指出，我们定当严肃处理！”

邢士廉瞠目结舌，无言以对。

身边的金副官看看邢士廉接着：“那么多学生，你们敢保证没有一个中饱过私囊的？”

被捕学生：“我们没有犯错都被你们逮捕起来了，中饱私囊、破坏秩序的你们为什么不把他们抓起来？”

金副官：“你们要挟他们罢工，强逼西人住宅华仆罢工就是扰乱秩序！”

众学生：“我们什么时候要挟强逼过别人？”

金副官拿过所获学生传单：“这不是证据吗？这是从你们手里夺过来的传单！”接着指着传单上的字：“上面这不是写着吗：坚持罢工斗争吧……”

贺昌指着那传单：“这传单哪有要挟强逼之意，难道号召等同于要挟强逼吗？”

金副官：“不管你们如何巧言善辩，你们的活动已经引起了中外人士越来越强烈的不满。”

刑士廉严肃地：“本军奉段执政之命，专为保护本埠人民安全、维持地方秩序而来。”

金副官接着：“其余概非所知。”

刑士廉：“本总司令诚信待人，不忍不教而诛，今再为恳切之劝谕，作最后之申儆：日后如有不法之徒或团体内之不良分子，胆敢再有越轨或违法举动，一经查实，定即拿案，按照戒严法给予枪决。本总司令言出法随，深望诸位毋贻后悔！”

贺昌：“既然总司令再三劝令学生等停止查货，想总司令必有禁断奸商私运的具体办法，还望明白宣示其旨，俾众周知。”

邢士廉：“沪案早已移京办理，查禁之事自有政府负责。以后，任何团体或个人均不得借沪案以滋事！”

贺昌：“在中华民族危亡之际，你们大权在握不思救国，反而将各种不雅之词横加于热心爱国的热血青年头上，左一个‘暴徒’、‘刁民’，右一个‘越轨’、‘滋事’，或则大骂‘赤党’、‘过激’，令亲者痛而仇者快，你们难道真的不觉得这样做问心有愧吗？”

金副官：“让你们停止查禁，你们停止了不就得了嘛！”

贺昌：“如果商界同胞个个都能本其良心，杜绝不法行为；或商会官厅能以强力制止其私运，则学生等何苦要荒废学业，耗费精力，勉任烦劳呢？”

一学生：“今商会既不思处置之方，而官厅亦复放弃其应尽之责，若学生等再无丝毫之表示，世人岂不谓我人心尽死，莫如此奸商何？”

另一学生：“如果政府不采取有效查禁措施，则国民天职，义无多让，我们学生就是刀锯在前，鼎镬在后，亦决不中止我们的行动，以致让中外人士笑我们虎头蛇尾！”

28 黄家阙路工商学联合会会议室 内 日

贺昌、李立三、刘少奇、恽代英、林均等工商学联合会二百余人在开会。

贺昌：“现在形势极为严峻，帝国主义者利用买办、工贼，疯狂地诱惑、欺骗、绑架、枪杀学生群众和工人阶级，中国的大商人、绅士、学者、军阀等所谓‘高等华人’，已经彻底地倒向敌人一边了，成了帝国主义者‘以华制华’的得力工具……”

这时，一工人慌慌张张地跑进来：“不好了，大队奉军杀气腾腾地向咱们这里开过来了！”

29 黄家阙路工商学联合会大门口 外 日

大队奉军端着枪冲进工商学联合会。随即便是翻箱倒柜的折腾声、砸家俱声。

门上“上海市工商学联会”的牌子也被一枪挑下来，砸得粉碎。

30 民国路福佑门口（近小东门处）上海海员俱乐部门口

大队军警包围着上海海员俱乐部。“上海海员俱乐部”的牌子亦被挑下砸碎。几个奉军军警正忙乎着用木条往住钉门，有的往上贴封条。

31 工商学联合会机关大门 外 日

众工商学代表围成一团气愤万分地：“咱们的斗争已经使敌人感到了无可挽救的痛苦，其经济侵略眼看就要攻破了，不料奉军却来了这一手，这不是要根本推翻罢工斗争吗？”

“这种破坏之举，不出自对方，而出自咱们自己国家的人，真是太可恨了！”

贺昌：“走，咱们到我们学联去研究对策吧！”

32 上海学生联合会大门口 外 日

大门前站满了以常之英为首的大队警察。其中几个警察正押着学生联合会的两个学生往出走。

常之英对向门口走来的贺昌等二百余工商学代表：“站住，不准入内！”

众：“为什么？”

常之英：“知道你们要来这里开会，邢司令特地让我来守门。”

贺昌：“走，那一边有个空场，就开露天会议吧！”

贺昌说完与众人刚迈开步，突然一群受骗学生拥过来了，为首的一个对着贺昌大叫：“姓贺的，你别走，你把二十万捐款寄到北京学生会去购买枪弹，为什么不公布？”

贺昌转过身来：“学生联合会的捐款收支情况日日公布，哪一天没有公布过？”

学生中一个：“买枪那二十万元你是什么时候公布的？”

贺昌：“你们听谁说买枪寄出了二十万？”

众学生：“你以为你不公布我们就不会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

贺昌：“大家千万不要听信谣言，根本没有这回事！”

一学生：“你们学生联合会的人一天到底拿多少薪水？”

贺昌：“他们都是热心为社会服务的人，除吃饭在这里外，任何人不领分文薪水。”

另一学生：“你们每天吃饭的费用是多少？”

贺昌指着学生联合会大门口：“门口不是贴着通知吗，你们看看就知道了。”

(特写 门口上的通知)：

为了节约费用，本会职员从今日起一律素食、稀食。

上海学生联合会（盖章）

一九二五年六月一日

一学生对众学生：“不要相信那些鬼话，那都是骗人的！”

众学生狂乱地叫喊起来：“你们还想欺骗人？”

“你们到底贪污了多少捐款，快快交出来！”

贺昌：“学联收款放款均有账目，可查可考，每日收支情况，日日在各大报刊上公布，哪有贪污之事，大家千万别受人欺骗，一定要相信学联。”

一学生：“那就把账本交出来，我们要审查！”

贺昌：“欢迎大家监督我们的工作，但是得有秩序。你们是哪个学校的，请选代表来查！”

众学生：“我们是上海学生总会的，我们代表着上海所有学生前来审查你们，强烈要求你们把贪污的款子交出来！”

贺昌：“同学们，大家大概知道学联的钱是怎么来的吧，是各校同学从自己本来就不宽余的伙食费中节约每一分钱而来；是他们投亲告友，左挪右借，典衣当物而来；是他们深入大街小巷辛勤劝募而来。”

张永和紧接着：“不少同学为募捐，清晨出发，深夜才回，一天往返一百多里。现在上海这样炎热的天气，热得他们唇干舌裂、头晕脑胀，但是他们仍然坚持不懈；大雨如注，浇得他们浑身透湿，他们也不稍停歇，这样得来的钱，有谁忍心去挪用一分？”

贺昌：“现在粥少僧多，连日来，各地发放的救济金全是学联募捐的钱，学联哪里还有钱来搞贪污？”

众学生大叫：“胡说，你要老实交待！”

“你们那个学联是过激分子的小团体，无权代表上海学生！”

“快把你们那个只会贪污的坏团体解散了算啦！”

“你们学联里没有一个好人！”

“你们学联是陷害学生的陷阱，是贪污犯、野心家的大本营！”

“再不要打着学生团体的旗号为害学界了！”

这时，后面又来了一帮手拿棍棒的流氓对着贺昌大叫：“快给我们罢工费，为什么好久不给我们发？”

贺昌：“你们是哪个厂里的？”

那帮“工人”一时语塞。

其中一人想了想：“管我们是哪个厂的哩，反正老子们是工人，为什么不给老子们发救济费？”

另一“工人”：“老子们是中国的，你们要打倒帝国主义，难道连老子们也要往倒打！”

贺昌严肃地：“你们是哪个厂的回哪个厂的工会去领，这里不对个人！”

那帮“工人”袒胸露背、龇牙咧嘴：“爷们今天偏要找你领！”

“那么多的救济费你们全要贪污，就不给老爷爷们留一点？”

“你们口口声声要御外，不除去你们这帮家贼怎么御外？”

一“工人”提着棍子走到贺昌面前咬牙切齿地：“你是给不给吧，老子们饿着是死，拼了还是死，要死咱们就一起死吧！”说着便抡起棍子向贺昌劈头打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