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集 回天三湘 ②

7 井冈山大井村 外 日

字幕叠出：井冈山大井村

村里写满了“打倒国民党反动派！”“中国共产党万岁！”“红军万岁！”等醒目的标语，一派革命的新气象。住在大井的王佐、邓允庭和曹荣等，远远望见毛泽东等四骑由远而近风驰而来，急忙上前迎接。

毛泽东一行走近跳下马来。接着，毛泽东把王佐等逐个介绍给杜修经：“这位是邓允庭，这位曹荣，他呢就是王佐同志，是这一带的地理通，现在又成咱们的‘财神爷’和‘红管家’了。”

陈毅：“他给咱们筹办的铸币厂可是发挥大作用了。”

杜修经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铸币厂，你们这山沟沟里还能造银元？”

朱德笑了笑：“怎么，你小瞧我们这里偏僻吗？”

毛泽东：“这里地方是小，可造出来的钱却不简单。”

陈毅：“铸币厂就在那边。”说着用手指了指不远处的铸币厂。

杜修经随毛泽东等走过去，看着工人们使用的简单的风箱、火炉、铁砧、铁锤和银瓯等。他们边看边走，来到厅堂中间时，见有一台高大的冲压架。架子中央安放着滑轮，一端吊着一个约有五百来斤重的长方体碓石，几个技术熟练的工人正拉着绳子有节奏地往下冲压着银子的粗坯。每“啦达”一下，一个崭新的银元便造出来了。

杜修经拿起一个银元看着高兴地叫起来：“哎呀，满好的，这是墨西哥的模板嘛！”

陈毅拿过两个银元来塞到杜修经手里：“带两个回去让贺昌和省委的同志们看看。”

杜修经接住，将它装在口袋里：“好！”

王佐给杜修经等介绍说：“这位，还有这两位就是咱们厂的谢火龙、谢亚秋、谢亚五师傅。这币全靠他们造呢！”

杜修经连忙上前同三位师傅握手称谢：“谢谢三位师傅，你们对于咱们根据地和红军可是劳苦功高啊。”

三位师傅齐声回答：“不敢当。因为时常没有原材料——银子，停工的时间太多。昨天拿来不多点碎银子又要用完了。”

毛泽东：“又生产了多少？”

谢火龙提起筐子：“就这么点，剩下的银子再生产不了几个了。”

毛泽东对王佐：“困难军烈属是不是可以慰问慰问了？”

王佐：“这点钱得先给战士们买点粮呀，现在稀饭野菜都快吃不上了。”

陈毅：“至少伤病员们的生活得调剂一下！”

毛泽东：“是，伤病员生活要改善。”

朱德向杜修经介绍说：“王佐同志不仅是造币厂厂长，还是咱们红光医院的院长哩。”

杜修经：“红光医院也是他筹办的？”

“对，就在前面。”陈毅说着用手指了指前边不远处。

毛泽东一行在王佐的陪同下说笑着向红光医院走去。

8 井冈山红光医院 外 日

伤病员们正在吃午饭，碗里是稀溜溜的米饭野菜汤。毛泽东看着不好意思地停下脚步。

一个伤病员发现是毛泽东惊喜地叫了声：“毛委员！”

众伤病员一齐抬起头来欣喜地：“毛委员，朱军长，陈主任。”

毛泽东动情地：“大家亲切地喊我毛委员，可我毛委员却对不起大家，我惭愧没有点石成金、化土为粮的仙法，让大家生活得这么苦，真抱歉啊！”

朱德一边查看伤病员们的伤势病情一边内疚地：“为了革命，大家在战场上受了伤本来应该生活得好一些，可是目前遇到了困难，让你们……”他说不下去了。

伤病员们看着毛泽东等难为情的脸忙说：“我们躺在这里，既不能打敌人，又不能干活，有这样的伙食蛮好了。”

“我们能活着回来，比起牺牲了的同志已经够幸运了！”

“队伍上的同志们天天行军打仗，他们能坚持我们为啥不能。”

杜修经深情地：“大家深明大义，能理解目前的困难，我们很感谢大家，希望大家一定坚持到底。要相信，困难是暂时的，咱们是一定能够好起来的！”

毛泽东：“伤病员同志们，这位是咱省委派来的巡视员杜修经同志，他看望大家来了。”

众伤病员：“巡视员杜同志好。”

杜修经与大家一一握手：“你好，你好，你们各位好！”

王佐深有感触地：“省委没有忘记大家，老百姓也不会忘记大家。咱们一定要咬紧牙关坚持下去。坚持下去就是胜利！”

伤病员们激动地鼓起掌来：“我们一定坚持着！”

毛泽东深情地：“保重，大家一定保重！”

杜修经：“希望大家早日康复。”说着随毛泽东一起向门槛迈出。

朱德、陈毅等也招招手：“保重，保重！”说着也向门槛走去。

“首长们保重，谢谢首长们的关怀。”伤病员们齐声呼喊着。

毛泽东一行刚走出门就听见旁边一个房间里：“哎呀，好疼喔，好疼！”的挣扎声。循声走进门一看，一位三十来岁的大夫，手里拿着一把磨得发亮的梭镖正在从一位伤员的大腿上取子弹。

大夫对伤员：“同志，请您坚持一下，医院里既没有麻药也没有手术刀，我实在没办法呀！”

毛泽东走近那大夫：“大夫，院里一点麻药都没有了？”

大夫摇摇头，叹了口气表现出无可奈何的样子：“没有了，连用来消炎的盐水都没有了！”

大夫又拿梭镖用力剜了两下，子弹终于被取出来了，可腿上的血却像泉水般涌出来。

毛泽东急忙扶那位伤员躺下来。那伤员紧咬着牙，脸上豆大的汗水直往下淌。

毛泽东等人眼里的泪水也直往下掉。

走出门来，杜修经问毛泽东：“战士们每个月给多少钱？”

毛泽东摇摇头：“干部不发薪，战士不发饷，咱们这里的人，一律分文不挣。”

陈毅：“每人每天只发五分钱的伙食费，包括油、盐、醋都在内。”

杜修经惊奇地：“环境这样艰险，战斗这么频繁，大家不挣一分钱，部队能维持得住，伤病员们还能有这样好的表现？”

毛泽东：“这全靠干部带头，官兵一致。”

朱德：“我们这里，在党内，书记和其他党员群众平等；在党外，官长和士兵待遇相同，完全废除了肉刑和打骂制度。”

陈毅：“不仅不允许打骂士兵，而且士兵还有批评官长的权利。”

毛泽东：“所以条件这样地差，生活这样地苦，战斗这样地频繁，部队的士气还是十分旺盛。”

“你看，战士们不正在那边紧张地训练着吗，他们正在准备迎接江西优势敌军的进攻呢！”朱德一边说一边指着练兵场上正在操练着的部队。

杜修经：“咱们的战士真是太好了。”

朱德心事重重地：“战士们是好，可就是人员太少了。”

陈毅：“本来就是敌众我寡，现在，三十团，十三团又分兵回了湖南，而一大批伤病员又因缺医少药一时还不能重返战场，敌人重兵就要来攻了，这可怎么办啊？”

毛泽东一行说话间已经来到了练兵场。战士们手里拿着破枪、刀、梭镖和棍子，衣衫破烂不堪，有的穿着破鞋，有的光着脚，从四面围过来高呼着：“欢迎毛委员、朱军长、陈主任！欢迎毛委员、朱军长、陈主任！”

毛泽东拍了拍杜修经的肩膀：“同志们，今天，咱们应该欢迎的是这位湖南省委巡视员杜修经同志。杜同志冒着生命危险，绕过敌人的封锁远道前来看望大家，现在就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来欢迎杜同志讲话吧！”

众热烈鼓掌欢迎。

杜修经站在一块大石头上激动地：“同志们，我代表中共中央巡视员贺昌同志，代表最近重新组建的中共湖南省委，向大家艰苦卓绝的奋斗精神表示崇高的敬意！”

众热烈鼓掌。

杜修经：“这几天里，看了咱们这里各处的情况，我确实为大家的精神感动了。我马上就要动身回省委了，我一定把这里的严峻形势和大家的动人精神如实地反映给省委，省委是一定会设法支援大家的。”

众掌声雷动，经久不息。

9 江西安源贺昌居室 内 日

贺昌、宁迪卿、廖保庭、林仲丹、易庆和、袁德生、滕代远、杜修经和石周等人一起开会。桌子上放着杜修经带回的两个银元。

石周站起身来大声地：“支援井冈山？我反对！要支援是应该支援安源路矿工人武装。”

贺昌：“我要求支援井冈山完全是从全局出发的。”

石周：“这不见得！”

贺昌：“我和毛泽东虽然有过多次交往，但是时间毕竟很短暂；而在安源路矿我呆过近两个春秋。在这期间，我和这里的工人们朝夕相处，他们大都是我的好朋友。”

石周：“那你说，到底是城市，是工人阶级先进呢，还是农村、农民阶级先进呢，是应该优先支援先进的呢，还是优先支援后进的呢？”

贺昌：“工人阶级是最先进的阶级，可中国的工人阶级人数太少，革命的主力应该是农民阶级；城市固然先进，可城市里敌人的统治力量过强，在城市里不容易发展革命力量，而农村敌人的统治力量相对薄弱，革命的势力在那里才容易站稳脚跟，才容易发展。”

石周：“不能这样说！”

贺昌：“这已经被多次的革命实践，包括湖北省最近的暴动实践所证实。”

石周：“这不是否认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作用吗？”

贺昌：“工人阶级的先锋队作用要在斗争中体现，无产阶级的领导权要通过政治路线、组织路线来保证，怎么会因为斗争地域的不同而丧失？”

易庆和：“可古今中外，革命都是以攻占城市为目标呀！辛亥革命是这样，十月革命也是这样，北伐战争还是这样！”

廖保庭：“不是一直讲要以俄为师吗？咱们怎么能否定十月革命的道路而另走别的道路呢？”

贺昌：“革命的道路千条万条，到底该走哪一条，这要由革命的实际来选择。咱们中国特殊的国情决定咱们不能走十月革命由城市到农村的道路。”

石周：“十月革命的道路是全世界被压迫人民求解放的金光大道！井冈山那是避难窝！”

贺昌：“咱们千万不能小看井冈山，不能误解毛泽东。毛泽东同志开创的井冈山道路才正是咱们中国革命的胜利之路！”

石周：“你有什么根据？”

贺昌：“大革命失败后，咱们党在南昌、广州等地举行过多次武装起义，结果大都失败了，只有井冈山的星星之火却越烧越旺。为什么，就是因为毛泽东同志找准了一条夺取中国革命胜利的道路——这就是到农村去，建立革命根据地，发展和壮大自己，最后夺取全国胜利的道路。”

石周头一歪：“不知道，我们可从来没听说过有这种路！”

贺昌：“因此，咱们能不为毛泽东同志那种实事求是、从斗争中创造新局面、敢为天下先的创新气概所折服吗？”

易庆和：“井冈山又高又大，今天东山，明天西山，成天爬来爬去，爬山就把人累死了，还打啥仗？”

袁德生生气地：“咱们搞革命还能怕苦累吗？”

贺昌：“也正因为如此，井冈山他们那种艰苦奋斗的优良作风；唤起工农千百万，万众一心、众志成城的群众战争路线；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的坚定信念和为主义牺牲、为工农奋战的献身精神和勇气才更可贵！”

众人似有所悟。

贺昌：“现在虽然各地一片白色恐怖，省委困难重重，但是咱们一定要下决心克服困难，尽最大的努力争取对井冈山做出最有力的支援。”

林仲丹：“长沙的学生们，更主要的是萍矿的工人武装，要带上尽可能多的药物、食盐、枪弹，火速出发上井冈。”

贺昌：“别处能动员到的人力物力，也要及时赶往、送往。要知道，救兵如救火，井冈山太急需支援了。”

10 安源萍矿总工会主任室 内 日

萍矿总工会主任刘守恒惊奇而又果断地：“要我们支援井冈山？我们萍矿工人还等着别人支援呢！”

滕代远：“井冈山太危急，支援井冈山是省委在万般无奈的情况下才做出的决定啊！”

字幕叠出：中共湘东特委书记滕代远

刘守恒固执地：“不行，我说不行就是不行！井冈山危急，我们这里更危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