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版:文 化

文心几许

□ 卫彦平

读书,是一场永远的修行。 ——题记

当初喜欢读书的时候,是纯喜欢,套用现在的时髦话说,那是“初心”,是跟着感觉走的。

没想到这么多年的风风雨雨走过来,生活变故无数,唯读书这个习惯坚持了下来,以致成为我的一种生活方式,成为我生活的一部分,像深入骨髓的什么似的,长在血肉里,令我长情不吝。

说起来,还要感谢我的小学语文老师王爱元。王老师的语文功底很深,课讲得相当出彩,字写得也很漂亮。他激发了我对文学的渴望,培养了我良好的阅读习惯。正是这种爱好和习惯定位了我的职业走向,一直受用至今。

当时课外书籍相当匮乏,书本知识又根本满足不了我,因而想方设法借书就成了我“外交”的一大课题。老师们订阅的《儿童文学》《少年》等已经忘记了书名的少许杂志成了我心爱的读物。甚至老师们看的小说我也死乞白赖地总要借到手。记得《林海雪原》《春风野火斗古城》等小说就是在我小学阶段看完的。

那时,我唯一愿意做的家务活就是拉风箱了,因为,帮助大人干拾柴禾、剜猪草等活计时,是没法分心看书的。而拉风箱的时候,一只手来回拉送风箱杆,一只手拿上“小人书”死盯着看,尽管上身随着前后俯仰,倒也不妨多少事。晚上时间比较宽裕,母亲在灯下做针线活,我就凑到近前看书。这些书甚至不是看过一遍,以致小说里边的人物至今仍能数落出名字来。

礼拜天,我常常一大早就去了大队会计家看书报。当时村里边订的报纸和杂志(记得有《华北民兵》、《辽宁青年》等)全都送在他家。那时的我,大约是个十一、二岁的样子,根本不敢开口和人家说借回家看。能坐在人家前脚底的靠椅上静静地翻阅,内心的那份感激是由衷的、真诚的。

上初中后,接触面相对更宽了点,能借到的书籍也更多了。去老师办公室,去同学家,我唯一的关注点就是看人家有啥书。一旦瞅见了,便开始“游说”,想方设法总要借到手。书籍一旦到了手,就再也没有待下去的心思了,着急的立马想走。有时实在不好意思,心里说再应付一会儿,可终究按捺不住,常常是心急火燎地、不顾颜面地告辞了。

看“闲书”上了瘾,以致偏科,代价是中考落第。补习的那段时间,有所收敛,数理化课上不再看了,自习课上也规规矩矩做作业。但语文课上就心猿意马了,老师在上面讲课,我端坐在桌前,课本立在桌面上,貌似认真听讲。其实,课本里面套着小说读本,聚精会神地“偷着”看。《三国演义》《水浒传》《红楼梦》《射雕英雄传》等等长篇小说就是在初中语文课堂上读完的。

上师范后,就相当于端上了铁饭碗,自然也就没有了考试压力,这对生性爱好读书的我来说,是一大利好。自习课、星期天,我成了学校图书馆、阅览室的常客。时间长了,和阅览室的管理员熟悉了,本来只能在室内阅览的图书,我可以同时拿上四、五本外借一周以上。1985年,学校成立了山花文学社,办起了《山花》期刊,我在编辑部任职。课余时间征稿、写稿、编辑、校对、油印、出版,积极参与各个环节和程序。

当时,伤痕文学盛行,刘心武的《班主任》,卢新华的《伤痕》,张贤亮的《绿化树》、《男人的一半是女人》,陈建功的《飘逝的花头巾》,王安忆的《本次列车终点》,宗璞的《我是谁》,冯骥才的《啊》,从维熙的《大墙下的红玉兰》等,我是趋之若鹜。

后来一段时间,寻根文学风生水起,阿城的《棋王》、王安忆的《小鲍庄》、韩少功的《爸爸爸》、张承志的《黑骏马》就是较早出现的原始文化寻根小说。

当时,文坛上“晋军崛起”,我还阅读过柯云路、张平、韩石山、张石山、李锐、蒋韵等作家的不少小说。

师范后期至刚参加工作,散文、诗歌成了我阅读的“兴趣点”,《散文》《散文选刊》《星星诗刊》等,或借、或订、或买,期期不误。

后来,结婚生子,职场更替,生活中有了许多苟且,但读书始终是我放不下的情结。可以这样说,从最初的爱好,到青年时期的用以“消愁”,到教育子女的“功用”,再到后来离弃不得的“习惯”,我与书籍成为了子期与伯牙的模样。

我的床头和靠墙的一侧全都是书,每天晚上多多少少要看上几页才能入睡。我曾在与妻的一首七律中用这么一联“愧无几格安居屋,幸有一床引睡书”记录我的生活状态。

孩子们上学后,为了树立一个“热爱读书”的榜样,我更是不敢有丝毫懈怠。孩子们看书、写作业,我在一旁一定也是在看书、写作。孩子们的每一篇日记、作文,我都要用心修改一遍,他们再认真抄写一遍才算完工。每一个暑假,我都要提前阅读大量经典美文,甄别筛选后打印成册,订上封皮,美其名曰“阅读一夏 清凉一夏”。

其实,我常常感恩于读书。之于我的人生的一些得到,一直与我爱读书有关。工作上的些许成绩就不用说了,单说儿女们的品格素养、文学情怀,就堪称我的一笔莫大的收获。

曾经有人问过我:我读了很多书,但是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会把书中的内容甚至书名忘得一干二净,这样的读书有意义吗?

对于此类问题,曾经看到过一个回答我觉得很好,这里借用一下:“当我还是个孩子时,吃过很多食物,但是现在已经记不起具体都吃过些什么了。但可以肯定的是,它们中的一部分已经长成了我的骨头和肉。”

雨果说过,书籍,引领我散步在别人的灵魂中。

我说,其实,读书就是一场永远的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