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集 壮志初酬 ②

6 香港警察署会议室 内 日

警察长阚岩正给部下训话：“一定要认真检查，无论是哪国的船只都不能轻易放过。第三国际这笔款子数额巨大，查获后不仅可以大大增强我们的经济实力，而且还可以扼制中共今后的活动。上峰有令，谁查获到重奖特奖谁，这绝不含糊！”

众极大欢喜，跃跃欲试：“只要路过这里，保证它逃不脱我们的手掌！”

“果真敢来，穿冰鞋上沙滩——它别想溜！”

7 香港一家当铺前 外 日

黄慕兰走到窗口上脱下自己手上的金表：“这只表能当多少钱？”

店主伸出一个食指钩。

黄慕兰：“多少，九百吗？”

店主：“九十！”

黄慕兰扭头就走。

8 香港另一家当铺窗口上 外 日

店主拿着手表仔细地看了看：“唔，这表还不错，就给你八十吧！”

黄慕兰夺过表愤怒地走开。

9 香港一家最不显眼的当铺前 外 日

黄慕兰在离窗口不远处抽泣着。

（幻入）

黄颖初对黄慕兰：“这只手表你戴着，就让这滴滴答答的声音代表我和你妈对你的思念和呼唤吧！”

黄慕兰的母亲：“我们时时盼望着革命早成功，盼望着你早日回咱家里来！”

黄慕兰的母亲说完，一家三口人都哭起来。

（幻出）

店主招呼黄慕兰：“姑娘，你过来。”

黄慕兰擦擦泪走上前去把表递上。

店主看了看表：“这表在一般的店里至多不过给你一百元。要知道，香港这地方的当铺，对金银首饰、古玩字画、钟表等，砍价是最狠的。你转过几家了没有？”

黄慕兰：“转过了。”

店主：“他们怎么说？”

黄慕兰：“当然是给得低我才来你这里呀！”

店主：“我看你两眼含泪，心事重重，一定是有什么苦衷，我就多给你一点吧，一百二十元怎么样？”

黄慕兰高兴地点点头：“行！谢谢大爷！”

10 贺昌居室 外 日

黄慕兰穿着一身崭新的高档旗袍，手提一包身上换下的衣服和两只烤鸡笑嘻嘻地回到家门口敲门。

贺昌从里间打开门，看到面前的黄慕兰吃惊地：“你，你，你哪来的钱又买衣服又买烤鸡，我叫你转送经费，可没叫你大慷其慨呀！”

黄慕兰却笑着：“贺书记好吝啬呀，叫我执行这么重大的任务，就连身衣服都舍不得奖励？”

贺昌气得在地上团团转：“那，那是共产国际的经费，你怎么能随便动用？”

黄慕兰仍然含着笑：“共产国际的经费用于共产主义事业，这有何不可？”

贺昌：“用党的经费给你自己买衣服，这也能叫用于共产主义事业？”

黄慕兰：“穿好点，海关上便于通过；不好好武装一下，一旦露馅岂不坏了大事？要知道，海关上那些警察对穷人查得很严；对富人却笑脸相迎还唯恐不及呢！”

贺昌：“那也得跟我说说呀，怎么私自就动用公款？我要用党的纪律严肃处理你！”

黄慕兰：“跟你要你有吗，堂堂的广东省委负责人，你掏出钱来我看看，能有几个子儿，买得下这么贵的衣服吗？”

贺昌无可奈何地：“那这烤鸡总不该买吧？咱是吃革命菜的肚子，这么贵的东西吃进去能消化得了吗？”

黄慕兰：“你几天都没合一眼了，不好好吃点怎么能行？想吃革命菜，我走了谁给你做？”

贺昌：“可这是共产国际的经费，一分一厘咱们都无权动用呀！”

黄慕兰：“可以先斩后奏嘛！”

贺昌：“过去有人为孙中山先生的革命转送筹款饿得昏过去都没舍得买口汤喝；咱们共产党人转送党的经费却中途少了一笔，这，这叫我怎么向中央讲？”

黄慕兰笑着说：“我去上海了告他们说。”

贺昌没好气地：“哎呀，没想到你怎么这么糊涂起来！”

“哎呀，我错了，那就把我那块金表当掉给补进去，行了吧？”黄慕兰说完摸了摸手上故作惊讶地：“哎呀，表也丢了，这可怎么办啊？”

贺昌醒悟了过来：“噢，原来你花钱是当掉了自己的表？对不起，真对不起我夫人！”

11 香港码头进口处 外 日

军警宪特们如狼似虎般地检查着每一个乘客的行李。

打扮得雍容华贵的黄慕兰和一扮作仆人、挑着樟木箱子的男人走在法国船长身边说笑着来到进口处。那船长昂首骄视，大摇大摆地走过去。黄慕兰与那“男仆”相随其后亦往过走。

一军警伸手欲往住拦黄慕兰，另一军警急忙拉住他：“你，你吃豹子胆了！”那军警立即将手缩回来。

12 大海上 外 日

大海广阔无垠，一望无际。漂亮的法国“皇后”号客轮在海面上掀波作浪，不时地发出震耳的长鸣。

13 法国“皇后”号客轮头等舱 内 日

客船在广播：“各位旅客，福州就要到了，客船在码头停泊三个小时，上岸的旅客请准时回船……”

黄慕兰边听边看着手中的报纸。突然舱门被打开，走进一个日本水上警察来。黄慕兰坦然地抬起头来看看那警察。那个警察及舱外几个荷枪实弹的同行都把凶狠的目光投向黄慕兰。

那警察：“你是干什么的？！”

黄慕兰平静地：“帮助我丈夫在南洋做生意！”

那警察：“做生意还用得着看报纸？”

黄慕兰：“路这么长，不看报纸干什么？”

那警察：“把你的箱子打开让我们瞧瞧！”

黄慕兰：“开不了！”

那警察：“为什么？”

黄慕兰：“把钥匙丢在家里了！”

那警察对另一个同行：“帮帮她！”

那个同行立即走上去，举起枪托狠狠地对准那木箱子……

这时法国船长背着手走进来：“干什么你们？这是我朋友的夫人！”

日本警察们相互对视一下无可奈何地：“误会了，请原谅！”边说边相随着走出去。

法国船长操着一口僵硬的中国话：“我来迟一步让您受惊了，抱歉得很！”

黄慕兰：“先生关照我，我丈夫日后一定会好好感谢您的！”

法国船长色眯眯地看着黄慕兰：“夫人长得太美了，今天是圣诞节，咱们一起去跳个舞好吗？”

黄慕兰摇摇头，指了指便便大腹：“Sorry！ Sorry！”

字幕叠出：抱歉！抱歉！

14 香港中共广东省委机关 内 日

贺昌呆呆地坐在桌子前思念着什么。小麴走过来摸摸贺昌身边的一碗饭：“贺书记，饭都凉了，你得吃呀！”

贺昌好似什么也没有听见，仍然呆呆地坐着。

小麴把饭端到贺昌面前：“贺书记，老不吃饭可不行呀！”

贺昌接过饭碗又放在一旁：“你病好了吗？”

小麴：“好了！自己都病成这样，还总忘不了别人！前天为什么硬要把两只烤鸡分给众人吃？”

这时情报员小钭拿着份电报走进来；“贺书记，好消息呀，李富春同志从上海拍来电报，表扬黄慕兰同志忠实能干，出色地完成了转送任务，已乘船返港，不日即到。”

贺昌高兴地站起身来：“太好了！”

15 轮船下等舱内 内 夜

黄慕兰静静地坐在客舱内思念着什么。

（幻入）

贺昌居室 内 日

贺昌：“你太可爱了，我的慕兰同志，这么一个重要任务想不到你完成得这样出色！”

黄慕兰：“轮船到达上海时，李富春同志已经和会计熊瑾玎租小汽车在码头迎候了。我们交割完毕后，李富春同志竖起大拇指称赞我：‘慕兰啊，你真不愧是党的花木兰呀！’”

贺昌随即从桌子上拿过来李富春拍来的电报：“这不，富春同志早已拍来电报称赞你了！”

（幻出）

黄慕兰脸上露出幸福的微笑。她站起身来走到船窗口看看远方。远方，星空点点。她再回到自己的座位上。

这时传来客船的广播声：“香港就要到了，请各位旅客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船……”

黄慕兰精神为之一振，欣喜异常地站起身来。

16 香港贺昌居室 外 夜

黄慕兰怀着喜悦的心情向家门口大步走来，虽然拖着大肚子，步子却迈得很轻快。她走到门前敲敲门。没人应。再敲敲，还没人应。她掏出钥匙开开门走进家。家中静静地，桌子上放着吃过饭没洗的碗筷，床上扔着贺昌换下的衣服……她又焦虑不安地走出门去伫立在门口。

夜沉沉，万籁俱寂，天上下起毛毛细雨。她再回到家中，四面看看，一切依旧，只觉寂静得叫她害怕。她拿起吃过饭没洗的碗想去洗，忽然又陷入沉思。

（幻入）

上海静安寺机关 内 日

邓颖超握着黄慕兰的手：“香港那地方在英帝国主义的统治下，当局与国民党反动派相勾结，经常四处追捕革命者，在一定程度上比上海还要复杂和艰险，你们可一定要当心啊！”

（幻出）

那饭碗从黄慕兰的手里掉到地上“咔嚓”摔成几块。黄慕兰倒在床头抽泣起来。

突然，门被打开，贺昌带着满身雨水走进来惊喜地：“慕兰！”

黄慕兰转悲为喜高兴得跳起来 ：“哎呀，你终于回来了，好叫人担忧啊！”

贺昌：“今天好险啊，差一点儿就回不来了……”

（幻入）

香港某处 外 傍晚

贺昌前面跑，后面两个密探汗流满面地追着。转过几个弯，跑到一棵大树下，贺昌见四下无人，止住脚步手插入裤子口袋里，手指头顶起如手枪状，怒视着对方一动不动。那两人亦停住脚步，看着贺昌用手指顶起的裤口袋站着不动了。接着惊恐地摊开各自的两只手：“可别，千万别……”说着扭头拔腿就跑，跑得比兔子还要快。

（幻出）

贺昌晃了晃食指：“今天可全凭这个了！”

黄慕兰：“他们以为你那是真家伙呢！”

贺昌：“是的！”

黄慕兰抱住贺昌哭着：“哎呀多险呀，差一点儿叫我再也见不到了你。”

贺昌抚摸着黄慕兰：“不能哭，咱们革命者时常有牺牲的危险，必须……”

黄慕兰：“咱们虽然结婚时间不短了，可至今还没有合过一次影。我回到家好长时间等不上你，以为你被捕了，准备马上找你去呢。”

贺昌：“找我拍个刑场上的结婚照？”

黄慕兰：“是啊，总该留个纪念嘛！”

贺昌：“千万不能这样想。如果有一天我真的被捕了，你千万不要去看我；我死了也不要悲痛，要更加努力地为党工作、斗争，这样才是对我最好的纪念！”

黄慕兰双手捂住贺昌的口：“不要说了，再不要这样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