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树亮
第二十三集 忠贞不渝④
29 上海一洗衣店老板公事室 内 日
训斥过黄慕兰的那个中年女人对老板(男):“奇怪,那么个大美人来咱们这里打工。”
店老板:“那有什么奇怪的,长脸蛋不长脑子的女人多的是!”
那中年女人:“不,我这些时一直注意着,这个女子可不是那种不长脑袋的人,举止文文雅雅的,说话很耐人寻味,肯定是个大家闺秀。”
老板:“漂亮得很吗?”
那中年女人:“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完美的女人。”
老板喜不自胜地:“是吗?”
那中年女人:“是呀,那皮肤又白又嫩,真像是刚出生孩子的皮肤。”
老板:“快叫她去,让她到我这里来一趟。”
“成,成!”那中年女人说着得意地走出门去。
正在得意之时,那中年女人回来了:“哎呀,这个女人,性子犟得很。”
老板:“她怎么说?”
那中年女人:“她问你有什么事。”
老板:“让她来这里一趟不就得了。”
那中年女人:“她不肯呀!”
老板:“告诉她,就说我让她在公事室里打打扫扫什么的,比洗衣服轻松得多!”
那中年女人:“我说不顶用,她……”
老板:“就说我还给她加工钱。”
那中年女人:“你自己去说多好,这事……”
30 洗衣店洗衣房里 内 日
那老板走进门来弯下腰痴情地瞄着正在洗衣服的黄慕兰:“这么个大美人还用洗啥衣服,要是能跟我相好……”说着流出一大抹口水来。
黄慕兰表情严肃地:“老板先生,你还是自尊自爱点吧!”
31 上海贺昌居室 内 日
黄慕兰喘着粗气打开门,跌跌撞撞地扑倒在床头痛苦地哭泣起来,越哭越伤心。
突然,她感到一个男人在温柔地抚摸着她:“让你吃苦了,我的夫人!”
黄慕兰翻身一看是贺昌惊喜地站起来:“哎呀,你可回来了!”
贺昌:“回来了。这一次真幸运。”
黄慕兰:“幸什么运了?”
贺昌:“又捡了一条小命。”
黄慕兰:“怎么回事?”
贺昌:“我和一波头一天刚刚从天津去了太原;第二天设在天津的省、市委机关就全都被破坏了,抓走了许多人。要是迟走一天就糟了!”
黄慕兰:“哎呀,多危险啊!”
贺昌:“人说一个人的生命只有一条,其实不是这样。”
黄慕兰:“能有多少条?”
贺昌:“像咱们共产党人,那命多得简直数不清。”
黄慕兰:“是这样吗?”
贺昌:“那可不。就拿我来说,我现在才刚达二十五岁,你说我捡回多少命了?回想起来,真叫人后怕啊!”
黄慕兰:“以后不管捡命送命咱们都相跟着。擒龙我跟你下大海,打虎我随你上高山,咱们再也不要分离了!”
贺昌:“行!”
黄慕兰:“说定了?”
贺昌:“说定了!”
黄慕兰边站起身去取针线边问:“这一回北方局去得成效怎么样?”
贺昌:“很成功,不仅完成了中央交给的任务,我和一波还帮助山西省委部署了平定兵变和在吕梁组建了晋西游击队,咱们吕梁山也打响了武装反抗国民党反动派的枪声!”
32 山西吕梁山巅的西宋庄(一说楼底村) 外 日
晋西游击队在举行成立典礼。“全世界无产者及被压迫民族团结起来!”的大幅标语十分醒目。“中国工农红军晋西游击队第一大队”的大旗迎风招展。
大队的游击队员排着整齐的队伍在庄严宣誓:“吕梁山上红旗飘,红军诞生在今朝。马恩列斯为师导,共产主义是目标。队前宣誓决心表,革命到底不动摇!”
33 上海贺昌居室 内 日
黄慕兰:“你们这一趟天津、山西之行成绩很大嘛!”
贺昌:“可就是家里让你受苦受累了!”
黄慕兰取过针线,边认针边努努嘴:“所以要将功补过给我缝补裙子是吗?”
“这不是应该的吗?”
黄慕兰:“我才舍不得让你麻烦哩,刺绣是我们浏阳的绝活,我还正想露一手给你开开眼界呢!”
贺昌:“那我就得空给你讲个故事吧!”
黄慕兰边缝裙子边说:“好,动听点讲一个。”
黄慕兰:“咱们老家好吗?”
贺昌:“柳林是秦晋通衢,自古就是商贾云集之地,人文荟萃之乡,人们都称它是‘小北京’啊?”
黄慕兰:“繁华得很?”
贺昌:“是。尤其是那沟门前餐饮夜市,饭铺、酒店、茶馆一家挨着一家;牛角灯、西瓜灯、宫灯一对连着一对。小吃油茶、火烧、凉粉、扁食分外火爆,北国名吃——柳林碗团、柳林芝麻饼讨人喜欢就更不必说了。饭桌旁不是谈古论今咬文嚼字的,便是吃酒划拳嬉笑怒骂的,也有洽谈生意、商量婚嫁的,彻夜顾客不绝。二日天明,贪夜宵的还没走散。吃早餐的便拥来了,煞是热闹。”
黄慕兰:“柳林的景色怎么样?”
贺昌:“很好。四面群山叠翠,枣树、梨树、苹果树、桃、杏、核桃树漫山遍野。花果喷香吐艳,红映山谷,香阵袭人。镇里数里长的主街上,一色的明清古建筑,整洁富丽。镇东北的唐建香严寺雍容肃穆、古朴奇巧。夏日清凉,冬来温热的抖气河沿镇东南绕过,柔若少女,娇如嫩玉。对对鸳鸯漂于水上,优哉游哉;只只鸣禽戏于水上,啾啾唧唧。”
黄慕兰:“这河可真奇怪,夏天凉,冬天反而会热!”
贺昌:“确是这样!严冬的清晨,河面上热气蒸腾都达十余丈高啊。隔河眺望,寺容镇貌、亭台楼阁尽在气雾之中,缥缥缈缈,宛如仙境……”
黄慕兰:“快别说了,说得我已经坐不住了,真想现在就跟着你回咱柳林去。”
贺昌:“我还没有给你介绍地下宝藏呢,你忙什么?”
黄慕兰:“还有矿藏?”
贺昌:“不只有,丰富得很。尤其是那煤炭资源,不仅储量大,易开采,而且质量高。”
黄慕兰:“世界上最好的煤焦是英国的特级冶金焦吧?”
贺昌:“用咱们那里的煤炼成的铸造用焦比英国的特级冶金焦还要好。”
黄慕兰:“柳林真是个风水宝地。”
贺昌:“其实这些比起柳林的民风来并不算好。”
黄慕兰:“柳林民风一定很淳厚。”
贺昌:“柳林人自古忠厚义气、重信好文、敬老睦邻、勤劳俭朴。”
黄慕兰:“咱柳林真是山好水好人更好!”
贺昌:“推翻反动统治,人民当家做主了柳林会越来越好。”
黄慕兰:“革命胜利后,祖国百废待兴,社会主义革命和建设事业热火朝天,就恐怕你还要忙得顾不上和我说句话呢!”
贺昌:“到那时,祖国大地万象回春,和平鸽子在空中自由地飞翔,灿烂的山花散发着扑鼻的馨香。咱们俩回柳林去,出则相依相偎,在白云蓝天下一起锄谷子,摘棉花;入则你生火,我添水,你擀面,我切菜,那日子多甜呀!”
黄慕兰打贺昌一拳:“你真会想!”
突然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两人警惕地站起身来。贺昌要去开门,黄慕兰一把拉住,把他推到里间,自己才去把门打开。门刚开,吴德峰便一步跨进来,后面紧跟着爱人戚圆德。
吴德峰焦急地:“出大事了,关向应同志被捕关进龙华监狱了!”
字幕叠出:中共中央交通局局长吴德峰
贺昌从里间里走出来:“必须赶快设法营救,要是让叛徒顾顺章觉察了可就必死无疑了!”
吴德峰:“正因为这样,周恩来同志非常焦急,想让慕兰同志担任特别营救部部长设法尽快营救。”
黄慕兰:“哎哟,我和贺昌都是些‘坏人’,让我们搞营救,也不怕我们告密!”
贺昌看看黄慕兰:“关向应同志是咱们党的一员大将,营救工作十分紧迫,说这些干什么!”
吴德锋:“唉,咱们党是有不少对不住你们的地方,可现在同志被捕了,这……”
贺昌:“别听她乱扯了,我们会尽力营救的。”
戚圆德:“在上海滩法租界里,陈其寿、陈志皋父子根深叶茂,只要能做通他们父子俩的工作,救向应不难。”
字幕叠出:吴德峰夫人戚圆德
黄慕兰难为情地:“可我不认识人家呀?”
戚圆德:“这好办,陈志皋的朋友孙晓村可以帮这个忙。”
第二十四集 革命第一①
1 上海霞飞路巴黎电影院隔壁陈其寿家 内 日
家中富丽堂皇,豪华之极。陈其寿坐在象牙床上,两个侍女正给捶背。
陈志皋走近:“父亲,你托晓村为弟妹们找家教的事有回音了。”
字幕叠出:上海法租界名律师陈志皋
陈其寿:“找了怎么个人?”
字幕叠出:上海法租界会审公堂刑庭庭长陈其寿
陈志皋:“名字叫黄慕兰的女士,娴熟文字,兼谙医理。”
陈其寿不以为然地:“是个女的?”
陈志皋:“虽然是个女的,可人家是名门之后,她父亲是戊戌变法时期与谭嗣同、唐常才合称浏阳三杰的黄颖初老先生。”
陈其寿:“黄先生我听说过。”
陈志皋:“黄老先生还是詹天佑的知己,所写《全国铁路路线意见书》曾经荣膺交通部颁发的‘文虎’奖章……”
陈其寿:“父亲是父亲,女儿是女儿嘛!有多大年纪了?”
陈志皋:“二十五岁。”
陈其寿:“那更不行!我让他找一个各方面都好的老先生,他怎么能拿这么个女孩子来搪塞我。”
陈志皋:“这可是孙先生煞费心机,从许多人选中经过再三比较挑选出来的。”
陈其寿:“不行,我可不能拿孩子们的前途来将就他!”
陈志皋:“既然孙先生力荐,咱们也不妨见见嘛!”
这时,门卫来报:“孙晓村先生带一位女士求见。”
陈志皋:“噢,他们来了!”
陈其寿犹豫了一下:“那就让他们进来吧!”
说话间,孙晓村引着身着丝绒旗袍、足蹬高跟皮鞋的黄慕兰走进来了。陈志皋急忙让座并让侍女上茶。
孙晓村对陈其寿介绍说:“陈老太爷,这就是我为您介绍的家庭教师黄女士。”
字幕叠出:《世界与中国》杂志社审稿人孙晓村
陈其寿抬起头端详了一会儿黄慕兰不经意地:“嘿嘿,人倒是长得够标致的了!”
黄慕兰:“我一向认为人的内心世界才是最为重要的;至于长相,我从来就没有把它当回事!”
陈其寿掂了掂自己手中的杯子用白眼看了看黄慕兰:“既然你是名门之后,那你就应该知道我这杯子……”
黄慕兰稍稍一瞅不失风度地:“这杯子可不简单。南宋哥窑小开片磁,稀世珍品啊!”
孙晓村:“陈阁老传家的东西,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呢!听到过陈阁老的儿子被雍正调包后成了乾隆皇帝的传说吧?”
黄慕兰:“听说过。”
孙晓村:“陈阁老就是他的祖先!”
黄慕兰礼貌地点点头。
陈其寿坐直了腰:“听说你文采出众,想必琴棋书画也都样样精通吧!”
黄慕兰:“精通不敢当,不过也还都略知一点。”
陈其寿指指墙上挂着的一幅兰花图:“那你看我这幅画真伪如何?”
黄慕兰看了看画:“真品,是文征明的大儿子文彭画的。”
陈其寿:“那署名不明明是‘三桥’吗?”
黄慕兰:“ ‘三桥’是他的号。”
陈其寿:“你以为我家里的东西就不会有赝品吗?”
黄慕兰:“不!你看那画苍劲秀润,恬静含蓄,不作奇异之势,毫无刻露、雕琢之迹,崇尚‘利家’的天真生拙,不慕‘行家’的精工娴熟,有浓厚的报情与书卷气,明显地带着他父亲文征明的风格和沈周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