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树亮

第二十八集 义薄云天 ③

11 于都县宽田区石含村贺昌居室 内 日

战士们纷纷涌进贺昌办公兼居室异常愤怒地请战：“白狗子也太嚣张了，一点也不把咱们红军放在眼里，这不打还行！”

“是啊，一连侵占咱们兴国、宁都、长汀、瑞金、于都五座县城，不给点颜色看怎么使得？”

“他们每到一地都要随意烧杀，公然叫喊‘大乱三天，大杀三年！’‘茅草要过火，石头要过刀，人要换人种，谷要换谷种！’”

“定战功竟然以上交割耳朵数目为依据！真一帮杀人魔王！”

“杀人的手段也太残忍了，什么活埋、挖心、肢解，什么碎割、剖腹、分尸、火烧，我看全世界也不会再有比这更残忍的了！”

“据说在兴国模范县竟然杀了一万多人！”

“在瑞金都杀两万多了！”

“长汀杀得更多，短短几天工夫就杀了三万多！各地都成血海火海了！”

“杀得都是阶级弟兄啊，咱们要报仇！”

“咱们要和他们拼！”

“有咱们红色战士在，怎么能让他们这样猖狂！”

“不揍狗日的们，要咱们子弟兵干什么？”

贺昌：“大家决心杀敌，好！我和大家一起去！”

12 瑞金谢坊湾塘岗一带山谷间 外 日

埋伏在山间的红二十四师的战士们用燃烧着火焰的眼睛，盯着一步步进入伏击圈的敌人，等待着进攻的命令。

一战士耷拉着脑袋眼也不往开睁。身旁一战士推一把他：“快振作精神，敌人来了！”

那战士一动不动：“我饿，我振作不了！”

身旁那战士：“饿也得拼命呀，大家不都一样饿吗？”

那战士：“我太饿了！”

身旁另一战士：“敌人给咱送来牛肉了，快看！”

众一齐向越走越近的敌人看去：

敌人赶着一群群的牛马大摇大摆地走着。有的哼着小调，有的骂骂咧咧。

坐在轿子里的李延年探出头来对传令兵：“传我将令，加速向会昌城推进，绝不能让别的部队抢了咱们的功！”

字幕叠出：国民党东路军第二路军第四纵队指挥官李延年

周建屏放下望远镜对身旁的贺昌：“敌人己经全部进入伏击圈了！”

字幕叠出：红二十四师师长周建屏

贺昌：“好，打！”

周建屏一声令下：“打！”

顿时，山谷间沸腾起来。敌人由慌乱转为顽抗，战斗十分激烈。经过激战敌人的火力被压倒后，红军战士跃身冲下山岗，同敌人展开壮绝人寰的肉搏战。

13 于都宽田石含村红军驻地 外 日

红军战士带着大批枪支弹药等各种战利品，抬着、牵着、赶着缴获的打死、打伤和未伤的马、牛，喜气洋洋地向宿营地走来：

“这一下可以美美地享受几顿了。”

“是啊，好几个月还没见荤腥来，这一下有咱们品尝的了！”

贺昌：“这牛是敌人抢的老百姓用来耕田的牛，咱们还是让它们物归原主吧！”

众人一下沮丧起来：“哎呀，这都是弟兄们拼着命从匪军手里夺过来的！”

“这是好几百弟兄用生命换来的呀！”

“我们都是些有今没明，吃了这一顿不知道下一顿吃上吃不上的人，还顾他们那些！”

“我们饿肚子多长时间了，好不容易有了点吃的还不让我们吃！”

说话间，有的一屁股坐在地上不走了；有的放开牛马不管了；还有的把枪扔了好远不干了。

一连长哀求着：“贺主任呀，这一段太苦了，就让大家解一解馋吧，吃上顿好饭有了力气，好再多从敌人手中往回夺嘛，以后再缴获的全送还老百姓！”

众战士齐声地：“对，以后再无论夺回多少来，二话不说全都送给老百姓。”说着一齐用企盼的目光看着贺昌。

贺昌：“大家把好吃的全让给了伤病员，这些时确实太苦了，我非常理解大家的心情，同样希望大家能改善一下生活。”

众极大欢喜：“贺主任真好！”

“贺主任最关心我们！”

贺昌：“可是咱们想想，老百姓丢了牛他们心里多难过；一只好好的牛杀了吃一顿，快活一时，饱上两天至尽了吧，可老百姓失去了耕牛，硬往过刨那么多土地，那得吃多少苦头啊！咱们大都是农民出身，难道就不能设身处地地体会一下农民失去耕牛的痛苦吗？！”

众战士：“老百姓失去耕牛是很苦，可咱们又没有从他们手里去夺！”

贺昌：“这牛虽然是从国民党军队手里夺过来的，可咱们还不清楚那都是从老百姓家里抢来的吗？！咱们是人民的军队，咱们没能保护好人民群众的生命财产已经对不起他们了，难道还忍心毁掉他们生产所必须的畜力吗？！”

几个觉悟了的战士：“贺主任说的对着哩，咱们是人民子弟兵，可不能干那种损害老百姓利益的事！”

“国民党军队干的事咱们可不能干！”

“咱们也那样还叫什么人民军队！”

“听贺主任的，把牛归还原主！”

不少战士跟着：“对，把牛归还原主，咱们不能吃！”

有几名战士：“要吃有打死打伤的嘛，好好的牛咱们绝不可杀！”

贺昌：“死伤的里边咱们也要给老百姓分一部分，咱们苦，老百姓同样也苦啊！”

众战士：“是，老百姓也很苦！”

贺昌对李翔梧：“这件事对咱们教育太深刻了，这说明在困难时期咱们的群众观念普遍淡薄了。”

李翔梧：“应该把这件事写成简报下发部队讨论，以此引深干部战士的群众观念教育，加强部队的群众纪律。”

字幕叠出：中央军区政治部宣传部部长李翔梧

贺昌：“是，教育大家越是困难，越要把群众利益放在首位。”

14 某村庄 外 日

两名红军战士拉着一头大黑牛问一老大爷：“大爷，这头牛是您家里的吧？”

老大爷一见那牛，抚摸着牛头大哭起来：“哎呀，我的黑子，你可回来了，我还以为那些没长心肝的他们把你给杀了呢！”

围观群众：“你们可为大爷办天大的好事了，大爷失去牛差点儿寻了短见啊！”

一中年妇女拉一把那老大爷：“大爷别哭了，快谢谢红军同志吧！”

老大爷一扑过来跪倒在那两名红军战士脚下：“你们可真是我的天呐，原来这天还在，天还在啊！”

15 石含村一场子上 外 日

一村干部站在一堆肉旁对周围众人：“快叫各家各户都来分肉，红军打了胜仗给咱们送来肉了！”

众群众：“红军战士真好！”

“红军可真是咱们的子弟兵啊！”

“红军战士自己吞糠咽菜，有了点肉还送咱们，真可是天底下的仁义之师啊！”

“是啊，红军战士真可怜，每天挖野菜吃，国民党打这样好的军队真是造孽啊！”

“这肉咱们不能吃，送回队伍吧！”

“对，送还队伍，让战士们饱饱地吃上顿好饭，他们也是人啊！”

16 石含村红军宿营地 外 日

红军战士兴高采烈地吃着肉，啃着骨头，充满了喜庆气氛。

龚楚边吃边自得地对贺昌：“你看看，主力红军不在，咱们不也照样打胜仗吗？”

谢然之：“这一仗，歼敌半个旅，缴获机枪步枪千余支，还打死敌人一名团长哩！”

贺昌：“尽管如此，这样的仗也不宜多打！”

龚楚：“什么，胜仗还不宜多打？”

贺昌：“这一仗虽然取得胜利了，可咱们也付出了五百余人的代价呀！敌人减少半个旅小意思，而咱们损失五百弟兄却是个很大的数字。这种大兵团作战的方式实在要不得！”

龚楚：“嗨，贺主任，人不是常说嘛，套麻雀还得几颗蓖麻子，怕牺牲怎么打敌人？”

谢然之：“从古到今，哪有不付代价的战争？亏你还是有满肚子学问的人呢！”

贺昌：“更主要的是，它暴露了咱们主力的目标，敌人会很快追上来的，咱们必须尽快做好预防敌人追击的准备工作。”

龚楚哈哈大笑：“嗨呀，贺主任确实被敌人的强大吓怕了。这样吧，你有伤，就多注意休养，看看我们怎么消灭他们吧。”

谢然之：“我们不仅要打垮他们的追击，而且要阻击他们修筑碉堡，打破他们的‘清剿’，逐步恢复和扩大根据地。”

贺昌：“既然要恢复和扩大根据地，我还是那句老话：赶快改变斗争方式。再若迟疑不决，大祸很快就要临头了。”

龚楚不以为然地：“能有那么严重吗？”

谢然之一本正经地：“在困难的时候要看到光明，要有夺取胜利的信心和决心。成天尽想着失败、失败，尽说些丧气话，这仗怎么能打得赢？”

贺昌：“你们成天尽想好事就能把好事想得到？事物总是对立统一的嘛，为什么要只想一面不往相反的方面也想一想呢？”

龚楚：“有那个必要吗？”

贺昌：“谁敢说没必要，过去敌人不敢放肆是怕中了埋伏；现在既然发现了咱们的主力，他们不仅要跟踪追击，而且会在别处各地毫无顾忌地大打出手！”

谢然之把脸转向项英：“看来咱们得狠破游击思想了，游击思想的残余还根深蒂固啊！”

17 国民党驻闽绥靖公署 内 日

蒋鼎文生气地对李延年：“共匪只有那么几个残兵败将，怎么能让他们把你打得这么狼狈，蒋委员长知道了，非撤职查办你不可！”

字幕叠出：国民党驻闽绥靖主任蒋鼎文

李延年：“我部冒险深入，探明了共匪主力，为各地的进击扫除了疑虑，我还准备向蒋委员长请功呢！”

18 北平蒋介石下榻处 内 日

蒋介石与杨永泰谈话间，一文书样人拿着一堆文件走进来：“报告蒋委员长：中央社南昌来电！”

蒋介石：“念！”

那文书样人：“东路军第三师二十一日晨克复会昌县城，残匪西窜，国军正在继续推进中。”

杨永泰接着：“这是匪占区最后一座县城，自此敌已无险可守了。”

那文书样人：“另有祝捷电报多份。”

蒋介石：“念！”

那文书样人念电文：“‘蒋委员长钧鉴并转前方将士勋鉴：七稔以来，赤匪为祸，举国共愤，幸赖我领袖蒋委员长提携各军，抱有匪无我之决心，宏伐罪吊民之大愿，五次围剿，再接再厉，英威奋发；各军师旅长甘冒万险，不辞牺牲，因能克复各城，收犁庭扫穴之功，荡尽妖氛，去民族心腹之患，全赣天日重见，民气来苏，非为我全赣人民之幸，亦我四万万同胞之福。南昌各界，感将士之用命，仰指示之有方，欢忭奚似，钦慕同申，谨致电慰，并祈转达。南昌各界同叩。’”读毕又翻出第二份电文念道：“‘蒋委员长并转各路剿匪总司令及全体将士勋鉴：赤匪肆害，数载于兹，匪区人民，惨受浩劫，社会惶骇，如临大难，执事乃整飭师干，熟筹伟略……’”

蒋介石摆摆手：“不要念了，不要念了！残匪仍在各地肆虐，巨匪项英、陈毅、贺昌尚未正法，不能算胜利。”转而对杨永泰：“速飭清剿各部，值此剿匪工作即将完成之际，更应加倍努力，铁桶合围，分区清剿，勿稍懈怠，务竟全功！”

19 国民党驻赣绥靖公署会议厅 内 日

顾祝同对他的将校们杀气腾腾地：“大股共匪业告扑灭，残余者仅零星小股，且已弹尽粮绝，缺衣少帽，饥疲乱窜，不堪一击，我们必须乘此时机，南北拉网，分割包围，分途搜剿穷追，勿使稍息，务须全歼！”

字幕叠出：国民党驻赣绥靖主任顾祝同

众起立齐声地：“切赋同仇，誓灭此獠！”

20 国民党驻闽绥靖公署会议厅 内 日

蒋鼎文对他的将校们凶焰不可一世地：“分区清剿，竭泽而渔，务于尽短时间内肃清所有残匪，活捉匪首项英、陈毅、贺昌，绝不能放虎归山，再留后患！”

众起立齐声地：“誓灭此獠，义无反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