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集 力智无穷①

1 安源煤矿矿长公事房 内 夜

黄锡赓（50岁上下）坐在一把大皮椅上边抽烟边问：“听说俱乐部又来了个叫贺昌的人？”

字幕叠出：安源煤矿矿长黄锡赓

副矿长苏贤台：“是！俱乐部安排他当文书股长。”

稽核处长马载扬：“听说也不是个省油的灯，捣乱是这人的本性！”

黄锡赓：“哎呀，咱们这里真可是庙小妖风大，池浅王八多啊！”

总监工任洪庆愤愤不平地：“当初我就说找军警及早镇压，有的人硬是不同意，让俱乐部这颗肿瘤越长越大……”

苏贤台：“当初还不是你乱打人逼出来的。李老矿长当年曾经多次责备你不要手贱，楚萍之地，礼仪之邦，要文明对待工人才不致激起事端。你硬是不听，任性妄为，以致酿成这种后果还抱怨别人哩！”

任洪庆：“你要不怂恿搞俱乐部，能有他们的今天吗？这俱乐部和工会完全是一回事！”

苏贤台：“办工会怎么了，那是世界潮流！美、英、法、德、俄等国都概不能外，你任三胡子能阻挡得住？”

任洪庆：“就你留过几天学，动不动就英国啦、美国啦，我说的是安源！为了讨好那些人竟然把上海话也改成湖南话了，可笑！”

苏贤台：“我告诉你，萍矿要是出了问题，你这个总工头就是罪魁祸首！”

任洪庆：“罪魁祸首是谁，是我？”

苏贤台：“当然是你！”

任洪庆瞪着眼站起身来：“你苏贤台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苏贤台也站起身来：“我问问你，你在萍矿这些年往家里运去了多少银两？吃喝了多少工人的血汗？”

任洪庆也不示弱：“你给家里运回的银两少吗？你……”

苏贤台：“不是你动不动就打呀杀呀的，工人们会闹到这种地步吗？还不是由于我委曲求全，苦苦维持着这个矿才没有出大问题！”

任洪庆正要反驳，黄锡赓气愤地站起来：“眼睁睁看着俱乐部势力一天天壮大，不研究对策，只知道吵吵嚷嚷，你们还有够没有？”说着把手中的烟蒂狠狠地摔到地上。

2 妓女小翠红房间 内 夜

苏贤台走进房间带着责备的口吻问小翠红：“刚才我见任三胡子从那一边过去了，是不是又来过这里？”

小翠红娇里娇气地：“来过了又怎么样，是人家把我从上海接过来的，我怎么能好意思不让人家来？”

苏贤台：“他的胡子又稠又硬，你就不觉着扎上疼？”

小翠红反唇相讥：“他那胡子扎上我心里才怪舒服哩！女无痣不娇，男无须不美，男人们都像你，下巴光溜溜得像女人似的，那有什么意思？”

苏贤台：“我告诉你，他姓任的后台方本仁正在走败运，他已经没什么势力了！”

小翠红：“那你的后台呢？”

苏贤台：“我要后台干什么，我有本事！”

小翠红：“有本事？你早就说你能当上正矿长，当上了吗？你利用俱乐部挤走李矿长，总公司还不是让人家黄锡赓接班了！嘿！”

苏贤台：“黄锡赓的矿长当不了几天了，俱乐部不会让他顺顺当当地当下去的。”

小翠红：“你怎么知道？”

苏贤台：“就没听说又来了个姓贺的？”

小翠红：“来个姓贺的又怎么了？”

苏贤台：“这人太能闹了，在山西据说把阎锡山省长都折腾得没了招，他姓黄的能顶得住？”

小翠红：“吆，那么厉害，那你当了正矿长又能怎么样？”3 俱乐部公事房 内 日

刘少奇递给俱乐部主任团副总主任陆沉一支烟：“你们章程修改委员会可以开始工作了吗？”

字幕叠出：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主任团总主任刘少奇

陆沉：“我们现在虽然有六个人，可没有一个合适执笔的。为此，特地来向你要一个人。”

刘少奇：“要谁？”

陆沉：“贺昌！”

刘少奇摇摇手：“哎呀，那文书股，你还不知道吗，那是个很麻烦的股！”

陆沉：“我知道，既要起草咱部里的各种文件，统计工运的各种资料，办理各地往来书函，还要管理这里一万三千多名工人的部籍！”

刘少奇：“既然这样，那你为什么还要调他？”

陆沉：“没有他我们没法开展工作！”

刘少奇：“咱部成立以来的一年多时间里，已经换过五个文书股长了，还记得不？”

陆沉：“记得。”

刘少奇：“前边的几任都觉得文书股这工作不好搞，干两天就放下了。好不容易贺昌接手起来了你又要拆台？”

陆沉：“不，贺昌精力充沛，完全可以兼顾！”

刘少奇：“嗨，他那里零里八碎的工作还多着呢。比如说，过去还遗留下来那么多没有整理好的公函、布告杂件等的底片，以及没有规划好的各股报告及表册等，这也都得他整理规划。”

陆沉：“是！”

刘少奇：“要知道，别人是连当时的都弄不好，别说处理长期遗留问题了。”

陆沉：“任务是够重的了，可是……”

刘少奇：“而且他还主动承担了《安源旬刊》主编的重任。光这个主编的担子也不轻呀，你还敢再给他压挑子？”

陆沉：“我了解过了，所有这些工作他都做好了，现在的工作根本就不够他干！”

刘少奇：“你把他那担子接起来试试。”

陆沉：“你说，担子要是能压得住他，他能有时间老到乡下去搞社会调查吗？”

刘少奇吸口烟：“要是这么说，那得和他商量。”

4 贺昌居室 内 夜

贺昌爽朗地：“可以，只要你们不嫌我水平有限！”

陆沉高兴地：“到底是咱们的贺老弟慷慨。年轻有为，人才啊！”说着竖起大拇指来。

贺昌：“怕不答应你吹吹还差不多，都答应你了还吹有啥用？”

刘少奇：“别听他光卖嘴皮子，让他请饭！”

陆沉：“你们不早说，现在咱们都吃过饭了还请什么？”

刘少奇指着陆沉对贺昌：“你看看，这种人，一点诚意都没有，别管他了，让他自己执笔去！”

贺昌幸灾乐祸地：“好，总主任有令，明天照常干我的。”

陆沉：“看来是非请不可了？”

贺昌开玩笑地：“你不怕影响工作就算了！”

陆沉：“行，明天下班以后，迎春饭店里见，怎么样？”

贺昌：“一言为定？”

陆沉：“一言为定！”

陈潭秋、吴化之闻言，放下手中的书一齐凑过身来。

吴化之：“光请他贺昌就不请我们？”

字幕叠出：吴化之

陈潭秋指着贺昌：“他和我们在一个家里住，我们拖后腿他能给你工作好吗？”

字幕叠出：中国社会主义青年团第二届安源地方委员会委员长陈潭秋

陆沉笑着指着刘少奇大声地：“看你出的这臭主意！”

刘少奇却满心欢喜地：“好，这就更好看你有没有诚意了！”

5 迎春饭店 内 日

刘少奇、贺昌、陆沉、陈潭秋和吴化之一边饮酒一边说笑。尽管饭菜很简单，可大家却很开心。

刘少奇：“‘五一’节马上就要到了，咱们得研究一下庆祝活动的事。”

吴化之：“活动方案贺昌全设计好了。”

陈潭秋：“设计得很好，我们都看过了。”

刘少奇：“方案有了，这组织指挥人自然也就有了吧！”

陈潭秋：“他搞的方案，由他来实施，这不正好嘛！”

贺昌：“指挥的事还是由林仲丹来承担好。”

陆沉：“这你就选错人了。林仲丹一直在消费合作社呆着，他是搞经济工作的！”

吴化之：“林仲丹是问他哪项生意能赚钱，能赚多少，让合计合计这些还差不多，要他搞这么大的场面，那怎么行，贺老弟不是在开玩笑吧！”

贺昌：“不，我发现仲丹这个人热心政治，虚心好学，稍加培养便可独当一面。”

刘少奇：“是，林仲丹有政治才能。”

贺昌：“可惜他长期从事经济工作没能得到锻炼，搞这次活动不正是个机会吗，就别让错过了。”

众：“也是！”

贺昌：“而且咱们党现在急需领导干部，老等怎么行，让大家边干边学进步不是更快些吗！”

刘少奇：“哎呀，好！咱们安源应该为各地培养人才。” 众：“贺昌又给咱们提供了一个培养使用干部的新思路！”

6 安源煤矿矿长公事房 内 日

黄锡赓：“听说俱乐部‘五一’节要搞暴动，不少人都怕得躲藏起来。不下决心和他们斗，躲得过初一，能躲得过十五吗？”

任洪庆：“自吴大帅在京汉铁路开杀戒以来，全国各地的工会都如同秋风扫落叶，纷纷垮台，唯有咱们这里，不仅完好无损，还闹着想翻天哩！”

马载扬：“是，全国也只有咱们这一个地方有工会了！”

黄锡赓：“咱们同俱乐部斗，为什么总是被动？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就在于咱们内部人四分五裂，各想心思。”

马载扬：“咱们内部必须加强团结。”

黄锡赓：“可是有的人欺上瞒下，哗众取宠，野心勃勃，迫不及待。现在局势火烧眉毛都到这地步了，还一直给总公司打小报告，企图逼我下台，以便取而代之。”

苏贤台：“这人到底是谁，明讲出来得了，何必指桑骂槐，吞吞吐吐，这哪像矿长大人的讲话，简直是泼妇骂街。”

黄锡赓：“我说野心勃勃的人，你着急什么？”

苏贤台：“当了个小小矿长就疑神疑鬼，时时以为这个要逼你下台，那个想取而代之，你以为矿长的位子就高得不得了，在别人眼里扯淡！要我，磕着响头让当我还不肯哩！”

任洪庆：“让你当还不肯？美得你，你凭什么当矿长？”

苏贤台：“我……我……”

马载扬急忙站起来：“我希望大家静一静！现在情况非常危急，一旦俱乐部暴动了，咱们都完了……”

这时，一职员走进来：“俱乐部不是要暴动，是要庆祝‘五一’节！”

正说话间，工人们的游行队伍打着“热烈庆祝‘五一’国际劳动节”的大横幅，人人手里还摇着小旗，浩浩荡荡地从矿长公事房前的街头开过来。“全世界工人大团结万岁！”“安源路矿工人俱乐部万岁！”等口号声惊天动地。

黄锡赓大声地：“你们看，这能得了吗，工人也要万岁了！”

马载扬：“还要打倒剥削制度呢！”

黄锡赓：“打倒剥削制度意味着什么？对于咱们萍矿来说，就是要把所有的财产收归工人所有。你矿长、股长吃半斤米，我工人也少不了八两粮！否则，你就是剥削，你就是压迫，非打倒你不可！”

任洪庆：“现在全国的形势，从上到下都对咱们有利。”

马载扬：“就咱们这里来说，从路局的局长，到赣西镇守使等要位，都换成了直系的人，已经成了直系的一统天下，官方警方都向着咱们。”

任洪庆：“在这样的形势下还让俱乐部这么猖狂！”

马载扬：“必须赶快研究对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