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树亮

第十集 沪掀风云 ②

7 南市蓬莱路上海学联机关 内 夜

贺昌、恽代英、侯绍裘、高尔柏等人仍在开会。

贺昌：“各校学生分会必须立即组织纠察队以维护游行秩序；组织交通队，与总指挥部保持联系。指挥部派出的联络员以手背贴一条橡皮膏为记。”

沈志远：“另外咱们这里地方太小，挤得连笔记都没法做，得找个大一点的地方做机关。”

贺昌：“这一工作由谁来负责完成？”

一与会者随即举起手：“我能找到地方，让我负责找吧！”

8 上海街头 外 日

贺昌与何秉彝等为一组，携带着大量传单，手执小旗，打着“学生演讲团”旗帜向市中心迈进。前面后面均有同样的演讲组亦在向前迈进。

9 繁华的上海南京路及附近大街 外 日

打着“学生演讲团”大旗的各组演讲学生纷纷向市中心区开来，无数群众尾随而至。

大街上，东一簇、西一簇，到处是演讲的队伍，到处都在散发传单、张贴标语。许多商店的店员们停止了营业，跑出来听演讲。人行道上挤得寸步难行。转眼之间，大街两旁的橱窗上、电线杆上、电车上、墙头贴满了“打倒帝国主义！”“援助被捕学生！”“坚决抵制日货！”“坚决反对越界筑路！”“坚决抗议码头捐！”“反对印刷附律！”“誓为顾正红报仇！”“必须立即释放被捕的中国人！”“坚决要求取消四提案！”“全国同胞联合起来！”等标语。

贺昌慷慨激昂地向周围群众：“同胞们，帝国主义对咱们中国的侵略压迫真是到了极点。咱们的土地被他们占去，钱财被他们抢去……”

这时，旁边一家商店的一名店员挤进人群中，把手里拿着的凳子递给贺昌。

贺昌站在凳子上继续演讲：“咱们的身体好像牛马一样！咱们的生命如同虫蚁一般……”

正讲着，两个华捕前来干涉：“这里不让演讲，快走开！”

“快离开这里！”

众听众急忙劝阻：“大家都是中国人，手臂怎么能向外弯？”

“中国人要抱中国人的义气，不要给帝国主义当走狗！”

那两个华捕听到劝阻后掉头就走。

这时挤过来两个印度巡捕高声呵斥道：“快离开，不准在这里叫嚷！”

贺昌无比愤怒地：“日本人杀死了人都没人管，我们在自己的土地上向自己的同胞喊喊冤都不行？”

一个印捕说：“不行，快走！”

另一个印捕拉了一下这个印捕：“走吧，他们这是爱国，算了吧！”说着两个人都走开了。

贺昌接着讲：“同胞们，快快起来报仇雪恨吧，反抗残暴杀人的外国强盗，打倒帝国主义！”

两名西捕见印捕退下来了气愤万分，上前举起警棍便打。在一旁的何秉彝与何挺颖急忙上前拦挡，何秉彝被打得头破血流。两西捕还要扭送他到巡捕房。周围群众忍无可忍，有的往下夺警棍，有的脱下鞋子揍……西捕招架不住，只好吹警笛讨救兵。

远处，有的地方西捕在打学生；有的地方群众把西捕推倒在地上用拳头打，用脚踢；有的地方，西捕正扭着学生往专门捕人的卡车上拉。捕一个，全组四五个人都要跟着走：“要抓就把我们全抓进去吧，我们都是演讲的！”

周围群众也挺起腰杆：“要捕连我们也捕去，我们都是中国人！”大家一拥都跟着西捕走。

10 闸北老闸捕房 内 日

铁牢里、审讯室里都关满了被捕者，巡捕还在往里带人。见大批学生拥进来，先关进来的学生齐声高呼：

“打倒帝国主义！”

“援助工人罢工！”

一个中国巡捕走过来：“安静，安静！这里不让叫喊！”

众学生：“你也是中国人，吃了洋面包难道就忘记祖国了？”

“吃了洋面包就甘心当洋人的走狗了？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

这个中国巡捕大哭着：“我也是没有办法呀，吃了人家的饭，我……”一边哭，一边往出走。

学生们又喊起口号来：“中国人要有中国人的骨气！”

“中国人绝不能向敌人屈服！”

这时，几个西捕挥动着藤鞭、警棍走进来：“谁再叫喊老子要谁的命！”

众同学：“只要有一口气我们就要喊！”

“你们锁得住我们的身，锁不住我们的心！”

“我们中国人还怕死吗？我们要和你们斗争到底！”

“中国人你们是捕不完杀不尽的，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他们边抗议边敲门窗、拍桌椅，用各种形式发泄着心头的万丈怒火。

捕头爱活生（英国人）气急败坏地：“把带头的留下，其余的叫他们滚！”

众同学挺起胸膛理直气壮地：“要释放就全都释放，只要有一个留着，我们谁也不会走！”

11 闸北老闸捕房门口 外 日

巡捕房通向南京路的甬道上人挤得水泄不通。南京路到西藏路一段，更是人山人海。学生、工人和广大市民的反帝情绪越来越高昂，汇合成势不可挡的革命洪流。

贺昌举起拳头高呼：“打倒帝国主义！”

众人亦举起拳头愤怒高呼：“打倒帝国主义！”

贺昌：“上海是中国人民的上海！”

众：“上海是中国人民的上海！”

不但学生和工人们愤怒地高呼，而且听讲的群众、过路的行人、商店的店员、楼上的居民、电车里的乘客，也都情不自禁地挥拳呼喊，反帝怒潮汹涌澎湃。

这时，巡捕用棍棒藤鞭把一百多名被捕学生往外赶。众同学不肯出来，巡捕挥舞鞭子乱抽，挥舞棍棒乱打。不少学生被打得头破血流仍然坚持斗争：“要放把大家都放出来，有留的我们死也不走！”他们和在门口的示威群众汇合起来一齐高呼：“坚决要求释放全体同学！”

“坚决要求释放全体同学！”

贺昌和大家团结得像一堵岿然不动的钢铁长城围在捕房门口。

尹景伊站在最前面：“同学们，咱们一定要和被捕的同学共患难，誓死不退！”

字幕叠出：共青团员、同济大学学生尹景伊

何挺颖等众同学紧接着：“我们誓死不退！”

何挺颖身旁字幕叠出：上海大同大学学生何挺颖

这时，捕头爱活生召集一班印捕和一班华捕共22人，在捕房门前半月形站开，举枪对准贺昌、尹景伊、何秉彝、何挺颖等众学生和群众。

贺昌见状急忙高呼：“同学们，咱们到‘新衙门’（即会审公廨）营救被关押的同学去！”

头上流血不止的何秉彝接着也高呼：“同学们，现在咱们到‘新衙门’营救被关押的同学去！”

学生队伍于是在“到‘新衙门’去”的呼声中转头向浙江路移动。刚走了三四米远，爱活生即下令开枪，何秉彝急忙用自己的身体护住贺昌。

就在这时，“呯！呯！呯！”枪响了，罪恶的子弹打中了何秉彝的胸膛。何秉彝倒在地上仍然高呼：“打倒帝国主义！”“中华民族解放万岁！”

贺昌急忙掏出手巾给何秉彝包扎伤口。同时中弹的还有尹景伊等好几个同学。他们倒在血泊中仍然在高呼：“打倒帝国主义！”

12 老闸捕房铁牢 内 日

牢房中传来巡捕的枪声，众同学都如同激怒的雄狮愤怒地高喊：“打倒帝国主义！”

“血债要用血来偿！”

“刽子手，你们绝没有好下场！”

“为死难同胞报仇！”

13 大街上 外 日

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伙，义愤满腔地：“在咱们中国的国土上，外国人竟敢这样凶狂！”

“还没有亡国嘛！咱们这国体何在？”

“欺负工人学生就是欺侮咱们每个炎黄子孙，咱们决不能坐着看不管！”

“大家团结起来和他们拼！”

14 工人居住区 外 傍晚

工人们悲痛万分地：“学生们是为咱工人流血牺牲的，咱们可一定要为他们报仇啊！”

“不同他帝国主义拼个你死我活咱们还算得人吗？这仇恨不报誓不为人！”

“有胆的明天跟着我上！”

15 某大学校园内 外 夜

校园里到处是愤怒的学生，到处可以听到愤怒的吼声：“帝国主义打死咱们这么多同学，咱们绝不能就这样了事！”

“同学们的血绝不能白流！”

“我们誓死为遇难同学报仇，誓死同帝国主义血战到底！”

16 《醒狮》周报编辑部 内 夜

张歧：“哎呀，共产党徒如此残忍，居然唆使这么多无辜青年学子冒着生命危险为他们火中取栗！”

倪璜：“他们自己躲在背后！”

一旁的冯起骏、任醒原等异口同声地：“就是！”

17 上海南方大学校长邛亮符办公室 内 夜

上海同济、南洋、大同、复旦、文治等大学校长聚于一堂。

同济大学校长万尚贤叹息着：“拳匪之祸变又要重见了，天下从此将益多事矣！”

南方大学校长邛亮符：“我在北京时，屡向执政进言共产党人运动学界、工界之危机，未蒙郑重注意，你们看，这不出事了？”

一大学校长：“学生们年龄还小，与其说是学生，倒不如说是学童。本来未娴世事，初面人生，啥事也不懂，一个个还都以为自己不知是多么了不起的伟大人物，硬是意气用事。”

旁一校长：“共产党正是看中了这一点，专门拿‘爱国’两个字去刺激他们，那能不出事吗？”

文治大学校长：“嗨！血肉之躯，犯不着和虎狼相搏嘛！”

另一校长：“这都是共产党的阴谋，那个顾正红案只不过是个借口而已！”

何信江：“我最反感的是那班自己躲在安稳的地方，却大声鼓动别人出头卖命的人！”

南洋大学校长林宏雄：“赶快上书执政，请求迅筹根本救济之策。”

邛亮符：“咱们各校也应该加紧约束学生，竭力维持校中秩序，千万不能让他们出外再有激烈举动。”

万尚贤：“同时，还应该火速通知各学生家长，让将其子弟暂行领回，以免不测。”

各校校长：“咱们应该对自己的学生及其家属负责任。”

18 南方大学某宿舍 内 夜

一位满头白发的大娘抚摸着一个女学生：“快跟妈妈回去吧，看那多危险，妈妈现在想起来都心惊肉跳。”

该女学生握着该大娘的手哭着：“妈妈，你看咱们国家都成啥样了，女儿还能只坐着看不管吗？”

那大娘：“你女孩子家还能管着国家什么事，快跟妈回去吧，我女儿乖！”

那女学生：“妈，女儿虽然是个女孩子，可也是咱中华民族的一分子，理应爱国呀！”

19 同济大学校园内 外 夜

校园里到处是三三两两的人影，到处是家长对子女的训斥声。

一学生的父亲对儿子大声地：“爱什么国，我千辛万苦供你上学，不好好念书，却到大街上去找洋枣吃，糊脑油！”

儿子：“我们班的人家都去了！”

父亲：“尽让人糊弄，看看人家上了年纪的文化人谁肯去，打死的还不尽是你们这些愣头青学生，还不跟我往回走！”说着强行拉着儿子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