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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茶余酒后

乡村味道

2021年08月22日 11:22:41 编辑:

□ 郑石萍

“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朋友约我们去他乡下的老宅做客。久居闹市,暑夏闷热,正无处可逃。加之年龄渐长,很向往乡村生活,好想在村子里有个房子,有一座院子,幽静幽静的……去朋友家看看也不错,于是欣然应允。

这是这个夏天最闷热的一天,朋友的村子不远,就在城边,出城便进入乡村小道。不见了高楼大厦,没有了车马喧嚣,山山卯卯,沟沟壑壑,绿树、绿草、绿庄稼,满目皆是绿,车子在一片绿海中行驶,顿觉呼吸顺畅,神清气爽。村子里楞楞畔畔,玉米、谷子、核桃树应有尽有,院畔外一颗颗乌油油的南瓜就垂在车窗外,空气里满是庄稼的味道。

迷宫般的七拐八绕之后,到达目的地。朋友戴着草帽,悠闲地蹲在坡上迎接我们。彼时的朋友看起来与这个村子很和谐,仿佛在这个村子生活了一辈子的老农,他的神情,他的笑容是那么的豁达、恬静。朋友准备了丰盛的饭菜,大多是小院里自己种的时令蔬菜,现摘现炒。午休后我去车子里拿包,一出房门就被一股热浪裹挟。太阳,不,权且叫她日头似乎更贴切。毒辣辣的日头赤裸裸地罩住我,几乎不能呼吸,空气里是一股乡村特有的热浪味,热得单纯,热得干爽,热得透彻。车门滚烫,车子里的空气滚烫,包包滚烫,包包里的一个小果子半熟了……我关上车门,逃似的跑回屋子里。

午后,朋友在院子里树荫下放了一张小桌,约我们喝茶玩牌,院子里与中午时分两个天地,大门敞开,风吹进来,空气流动着,特别清爽。窑洞前有一颗茂盛的枣树,微风吹过,树枝摇曳。枣树下有一个砖砌的炉灶,看起来年份久远了。平房前一架硕大的葡萄架横跨在菜地上,葡萄架下挂着串串葡萄,很是诱人,像是一幅画。朋友的弟妹在院子里的炉子上坐了一口大铁锅,燃起了一根木柴棒,为我们熬一锅久违了的高粱米饭,俗称套黍米饭。随着锅内“咕嘟咕嘟”的翻滚声,炊烟味、套黍米味、豆豆味、钱钱味混合成一股久违了的套黍米饭特有的醇香味,弥漫在空气中,这香味穿越了几十年,把我们带回了儿时……

院畔外有几棵李子树,长在开满白色小花的土豆地里,伸手采摘到一颗熟透的泛红的李子,直接送到嘴里,酸酸甜甜特别鲜。山上的天说黑便黑了,伸手去摘第二颗李子时,暮色降临了,李子树变得模糊起来。院子里的串串葡萄与葡萄架,与暮色融为一体,空气里依旧是套黍米饭的香味。院子里的灯亮了,灯光下的葡萄架简直美轮美奂。

清晨还不到六点,太阳就照在窗子上。鸡鸣狗吠,蝉鸣鸟叫,此起彼伏。这里的蝉鸣最有特色,细听有蝉儿在对唱,东边树上鸣叫刚打住,西边树上立马接茬,一声赛过一声,一浪高过一浪,真不愧是夏日音乐家,有婉转起伏,有停顿,如颂如歌,如泣如诉!我似乎置身于一个蝉鸣的世界,被这夏日乡村特有的声音包围着。

蝉鸣牵引着我,不知不觉就走到了坡下。路边,坡坡上,黄灿灿的黄花菜、亭亭玉立的小葱满目皆是,亦或会在小路的中间恒生出团团簇簇漂亮的打碗碗花,潇潇洒洒自自在在漂漂亮亮地开放着。空气里是清新芬芳的泥土味,瓜菜味。被拆迁了的房子不见了,院畔堆放着各种陶瓷缸,陶瓷罐,瓦罐。主人迁走了,带走了生活必需品,这些刻着年轮,不知传了几辈人的老物件被遗留在老宅、老村。看得出,主人对它们恋恋不舍,却也无力回天,只能把它们整整齐齐码放在拆迁的挖机够不着的地方。

顺着小路绕回村委会大院子,站在院边护栏往下看,沟底是几座早已荒废的老院子。老建筑的残垣断壁透露出它的古老,正对着我的是一个砖建四合院,掩映在葱茏的绿树中。侧窑背向我,破败不堪,上窑背的台阶分明可见;三孔正窑完好,院子很大,地面是砖砌的,门前有一口旱井,大门的门楼很气派,院墙和院子里几处建筑坍塌了。让我眼前一亮的是从大门口的花池内延伸到院子中央的一片绿色的南瓜蔓,碧绿碧绿的,开着几朵硕大的黄花,很精神,给这个破败的老院子平添了几分生机,隔空闻到了瓜蔓儿香。

蝉鸣中告别了朋友。“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