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树亮

第十三集 奋战不息 ②

10 沿外马路至大码头下轮处 外 日

复工海员游行队伍向着大码头要隘进发，前头由中华民国国旗和海员工会会旗开路，接着是南均安、北均安、善政、领江等公所领袖，后面跟着前来送行的英轮罢工海员、鞭炮队、海员烟草公司赠送香烟队、领江公所代表、小轮部与驳船部同人，接着才是复工中国日轮海员。左右有自由车队、纠察队照应，沿途有淞沪警察厅游巡队保护，有提倡国货会会员、宁波旅沪学会会员、鼎曷栈全体工人，打着各自团体的“欢送日轮海员复工”旗帜欢送，并赠送鞭炮五十万响、旗锚牌香烟六十箱。

大码头各要隘，均插有“日轮海员复工”、“英轮海员坚持罢工”等白旗，并由水手领袖徐瑞和在码头照料一切。日轮公司特派小轮船多艘在码头等候，轮上高悬着中华民国国旗、中国海员工会会旗及日本国旗；轮船的四周均插着小白旗，各轮大班、船主恭立船头等候欢迎。游行队伍到后，各欢送者排列两行，中间留着孔道，中国日轮海员们雄赳赳、气昂昂地鱼贯登轮，军乐声、鞭炮声大作。这时全体中国日轮海员一齐脱帽举手，高呼“公理战胜！”“中国海员工会万岁！”“英轮海员坚持罢工！”等口号，各轮大班、船主等深深鞠躬欢迎。

11 英公使馆公使室 内 日

那秘书愤怒地：“这小日本太不讲信义、太卑鄙了！”

魏礼克：“咱们这完全是为了保护他们日本人的在华利益才陷入这样严峻的困境，他们居然抛开咱们英国人自谋开工，让咱们继续为他们当替罪羊，这简直是背叛！”

白拉瑞悔恨交加地：“咱们被小日本玩弄了，咱们可真冤啊！”

12 外滩公园门口 外 日

几个英国人摘下公园门口挂着的“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大木牌扔到垃圾堆上。

13 上海英国公益纱厂大门口 外 日

公益纱厂大门口高高悬挂着中华民国国旗和中国工会大旗，大班斯曼斯的代表与所有职员站立门前燃竹欢迎。三千余工人打着中华民国国旗、中国工会大旗排队进厂。前有军乐队开道，继有警察护卫，后有欢送的工会代表、商会代表（打着“欢送英商厂工人复工——上海总工会”与“欢送英商厂工人复工——上海商界联合会”的旗帜）。工人们高呼：“中国工人阶级胜利万岁！”“中华民族解放万岁！”“工会万岁！”“彻底废除一切不平等条约！”等口号。一时间，爆竹声、军乐声、口号声响成一片，声震瓦砾。

14 上海《醒狮》周报编辑部 内 夜

酒桌旁，张歧、倪璜、任醒原、肖士宁等人喝得酩酊大醉。

张歧：“发了这么大一河水，咱们竟然一根稻草也没有捞到，利益全让他们共产党得走！”

倪璜：“共产党是最大的受益者。他们不仅大大地扩大了组织，而且扩大了政治影响。”

任醒原：“过去，他们的组织只有少数几个中心城市才有，现在恐怕中国之大也找不到没有他们组织的地方了！”

张歧：“同……同时，他们得到了政治上、组织上的训练，培养、锻炼和造就了大批干将，为他们日后奠定了组织上的基础！”

倪璜：“运动破坏了民众对咱们及其他各党派的信仰。咱们都下坠了，唯有他们共产党却大大地上升了！”

15 任弼时居室 内 日

贺昌：“运动为咱们领导中国革命提供了许多宝贵的经验。”

任弼时：“是啊，咱们党过去虽然也对中国民主革命的基本问题做过许多探索，但是由于缺乏革命实践，许多重大问题还没有提到全党面前。在这次遍及全国的运动中，为咱们正确地认识中国社会各阶级的特性及其在革命中的地位提供了客观可能性。”

贺昌：“总结运动经验，对咱们今后的斗争大有用处！”

任弼时：“正因为这样，黄埔军校要求咱们派人去报告工农运动经验，人家还特别提到要你去。”

贺昌：“好，我马上就去！”

任弼时：“不用去了，我已经决定送你去莫斯科中山大学留学了。”

贺昌：“不，我还是去黄埔好！”

任弼时：“应该去留学！这是一个极好的机会，千万不能误过。”

贺昌：“机会倒是不错。”

任弼时：“去留留学，对你以后的工作大有好处。”

贺昌：“留学对我个人是有很大好处；莫斯科那红场、克里姆林宫钟塔上那红星，这些迷人的美景无时不在吸引着我，我当然很想去。”

任弼时：“好，那就准备准备及早去吧！”

贺昌：“可中国现在急需传播工农运动经验，急需发展工农运动啊！”

16 广州黄埔军校某教室 内 日

周恩来偕同贺昌满面春风地来到教室里。

周恩来健步登上讲台：“同学们，长期以来，大家一直盼望加快发展全国的工农运动。今天，青年运动、工人运动的著名领导人——贺昌同志风尘仆仆，远道赶来为我们讲工农运动经验。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表示欢迎！”说完，周恩来带头鼓起掌来。

字幕叠出：黄埔军校政治部主任周恩来

众学员热烈鼓掌。

周恩来退下，贺昌走上讲台正中与大家一起鼓掌。

这时，台下有人交头接耳地议论着什么。其中一人以怀疑的目光看着贺昌：“年龄这么小就给咱们讲课来了？”

另一人：“先听听他怎么讲。”

贺昌：“学员同志们，今天我先谈谈工人运动的经验。第一个问题，我国工人阶级的特点。”说着，在黑板上写了“一、我国工人阶级的特点”几个字，然后转过身来：“我国的工人阶级不是伴随着资本主义制度的产生和发展而成长壮大，而是产生和发展在我国的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里。因而它……”

这时，台下有人质疑：“什么是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马克思讲的人类社会发展的五大社会形态里没有个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呀？”

“五种社会形态是原始社会、奴隶社会、封建社会、资本主义社会和共产主义社会，怎么又冒出来两半个社会？”

一学员大声地：“先请说说什么叫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吧！”

贺昌：“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不在人类社会发展五大基本社会形态之列，但是这一提法与马克思提出的五大社会形态说并不矛盾，因为半殖民地半封建社会是一种变异的、过渡性的社会形态。这一社会形态带有两个重大的特征：半殖民地性与半封建性。‘半殖民地’这个概念不是我自己杜撰的，而是革命导师列宁同志在对帝国主义时代的各种过渡性国家附属形式进行分类时提出来的。列宁在《帝国主义是资本主义的最高阶段》一文中说，帝国主义……”

学员们的眼光逐渐由轻蔑变为钦佩，大家认真地听着。17 黄埔军校饭厅外 外 日

学员们有的端出饭来在地上围着吃，有的正拿着碗筷往饭厅里走，熙熙攘攘。

18 贺昌讲课的教室 内 日

贺昌：“讲多了，耽误大家吃饭了，谢谢，下课！”

教室里立即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贺昌随即与众学员一起走出教室，向餐厅走去。学员们边走边热烈地议论着：“贺老师讲得真好！”

“想不到贺老师能讲得这么深刻，这么生动！”

“贺老师以后还要给我们多讲！”

“前头我们对您尊重不够，还请贺老师多多包涵！”

贺昌笑着对大家：“谢谢！”“欢迎大家多提批评意见！”

19 黄埔军校校园 外 日

校园内外打扫得格外整洁，彩旗在各处飘扬，大门小门上都贴着大红的对联。

贺昌与众同学吃完饭从饭厅里相伴走出。同学们互相招呼着去逛大街。

贺昌身边不时地有同学在招呼：“贺老师，咱们一起出去走走吧！”

“贺老师，今天街上一定很热闹，出去看看吧！”

“好，你们先走！”“祝你们玩得开心！”“祝你们新年愉快！”贺昌含笑边应答边走，一直走向黄埔军校图书室，一把推开图书室的大门。

20 黄埔军校图书室 内 夜

电灯下，贺昌独自一人在认真地看书，边看边作笔记。图书室外的各种欢呼戏闹声、爆竹声不断地传进来，贺昌却仍然在学习着，学习得那样地专心致志，外界的声音好像一点也没到耳边。

21 教师宿舍里 内 夜

室内几个教师一边脱衣服一边谈笑各自在这一天中的所见所闻，只有贺昌一言不发。

“今天我在大街上听说香港英帝国主义者要让粤海关税务司封闭海关了。”

“这问题可就严重了，这样广州口岸就等于被一个外国税务司封锁了，广东的对外经济活动就会窒息。”

“他们敢这样做？”

“为什么人家不敢？”

“香港英帝国主义者早就说要出兵侵占香港，他们出兵了吗？那都是吓唬老百姓的！”

“我今天在街上见有个叫一空居士的人贴出的广告单，说他对于奇门相法、五星子平、易玄妙意，样样精通，推前测后，无不奇准，不仅能测算出这一生的情况，还能算见下一辈子的事哩！”

有人问贺昌：“贺老师，您怎么一言不发，也不告诉我们街上见什么了？”

旁一教师：“贺老师今天又是在图书室里蹲了一天，他能见到街上的什么？”

刚才问贺昌话的那教师：“不是吧，过年还能连一天也不休息？”

旁边那教师：“怎不是，我刚才亲眼见他从图书室里走出来。”

贺昌：“我虽然没有上街，可街上的情况大家不是都告诉我了吗？”

又一教师：“哎呀，贺老师，学得那么好还用再下那苦功，你也太辛苦了！”

贺昌：“不好好学，让同学们考住了多难为情，我得时刻防备着啊！”

贺昌身边一教师：“贺老师，您这就危险了！”

贺昌：“看书还有危险？”

那位教师：“正是！”

贺昌：“这是怎么回事？”

那位教师压低声音：“要知道，咱们学校这校长可是武大郎开店哩——最见不得比自己高的人。”

另一教师凑过来低声地：“据说，蒋校长在这里最恨的是恽代英。”

贺昌：“为什么？”

这教师：“就因为他口才好。蒋校长讲完话没多少人拍手，恽代英接着讲话后掌声如雷。”

贺昌：“没事的。”

那两位教师：“你就不怕找你麻烦？”

贺昌：“不怕，因为我很快就要动身去苏联莫斯科参加国际共产主义青年团举行的一个重要会议了！”

画外音：“会议结束后，贺昌由苏联回到北京时，正遇日本帝国主义派军舰驶入大沽口，炮击国民军守军，且纠合英、美、法、意等八国公使，向段祺瑞政府发出最后通牒，要求国民军撤去防御，并以武力相威胁的事件，贺昌便又在李大钊等人的领导下，发动和组织青年学生积极地投入斗争！”

在画外音中印出北京天安门广场上人山人海，到处是散发传单的、举拳头愤怒演讲的和呼口号的，听众群情激愤。

在人群中，艾子平拼命地向讲话口音和贺昌一样的演讲者跟前挤去。当他来到跟前时，却见是一个五六十岁的老人在讲话。那人动情地讲道：“这次大沽口事件完全是日本帝国主义的罪恶。日本军舰侵入我大沽口，驻守该口炮台的国民军制止其通行，这完全是正当防御所应当而且必须采取的手段，有什么值得抗议的？不料日本帝国主义者不仅无理炮击守军，而且勾结英、美、法、意等八国公使，竟援引剥夺中国主权最凶的《辛丑条约》，向中国政府提出最后通牒，要求中国政府限期撤销大沽口一切防御，这是何等野蛮的通牒啊！这不是对中国人民的莫大欺侮吗？……”

字幕叠出：化装后的贺昌

贺昌的演讲激励着周围听众的心，人们个个义愤填膺，眼里喷射着愤怒的火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