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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友人诗·及随想

◇随笔

2021年11月28日 19:18:13 编辑:

□ 常捍江

某一天,我半躺半坐沙发里,读名著《赫索格》,由衷赞叹作者处理之类故事、细节,惊心动魄,又不失优雅倜傥,纯净飒爽。读过一小段情节,惊羡之下,就想闭目沉思,默记于心。甚至设想:我遇到类似故事、细节,会作怎样处置?我感觉我是在读一部小说,也是在饮一杯琼浆,饮过一口,不想一次咽下,噙在口中,欲慢慢下咽,细细品咂。甚至设想:怎样一个酿造师,用了怎样的材量、工序、技巧,才酿造出如此让人贪恋的杯中佳品。我一位酒友,授我饮酒秘诀:噙酒在口,细细嚼碎,缓缓下咽,然后呵出一口长气,悠悠逍遥。个中滋味,神仙一般。当然,酒友一向自称:不是琼浆式美酒,他从来不碰。我从读《赫索格》,到放下《赫索格》,从半躺半坐沙发里,到凝神端坐。

恰在这时,文友张志文打过来电话:给你发过去一首古体诗,你打开微信看看。

张志文的古体诗,题目是:《春访杏坛村》。全诗:雕梁房半圮,石巷草重馨。梦蝶疑真我,蛩音落旧瓴。光阴辞百代,天地驿诸灵。一缕神魂在,谁能冷灶陉。

张志文,交城县诗词协会副主席兼秘书长,擅长古体诗,出游,酒后,林间,月下,或黄昏——落日将去未去,都会有感慨。每感慨,必有诗。我给他的古体诗的赞词是:古韵,古味,雅气之外,更添厚重、质朴。

其实还应加上:古色,古香,四字。诗,文,酒,菜肴,一样性体,色,香,味,俱佳,才算上品。

自然,《春访杏坛村》,也不例外。只是其中两个字:旧瓴,一时让我疑惑:房顶上会有瓴?在我的知识收纳筐里,瓴,是一个装水的瓶子。若干年前,我二十几岁,初涉交城文化地带,凡参加会议,必听见领导讲:某某领导讲话,高屋建瓴,等等。听得次数多了,就有疑惑:高屋建瓴——瓴,什么意思?需要说明一下,当年我高中毕业,回乡务农,算回乡知识青年。需要劳动锻炼二年,才有资格被推荐上大学——被推荐,在我,一个遥不可及的良好愿望,或说期待?一个期待,期待几十年,疾风过耳,乍起乍没。高中,是我最高学历。我收集在我收纳筐里所有的知识,都是我寻寻觅觅,林间,道旁,甚至乱石缝里,自己捡拾到的。我最信赖的基础老师:《现代汉语成语词典》,凡有陌生、疑惑,都找她。凡她教导我的,我都终身铭记。

《现代汉语成语词典》对于“瓴”字的解释是:盛水的瓶子。通过微信,我把我的疑惑给张志文发过去,很快得到回复:瓴,即,屋瓦。我大吃一惊,真的是大吃一惊。相隔几十年,急忙再翻《现代汉语成语词典》,得到的解释照旧:盛水的瓶子。疑惑叠加,再翻《辞海》,得到的解释是:1、房屋上仰盖着的瓦,也称瓦沟。戴侗《六书故·工事四》:瓴,牝瓦仰盖者也,仰瓦受覆瓦之流,所谓瓦沟也。2、容器,形如瓶。《淮南子·修务训》:今夫救火者,汲水而趋之,或以瓮瓴或以盆盂。

我捧着《辞海》,长时间不肯放下,五味杂陈,真的是五味杂陈。深信不疑的老师《现代汉语成语词典》,几十年前,不轻不重,不咸不淡,玩儿了我一回。老师都玩儿我,还有谁不玩儿我!由此认定:老师还在哪个地方玩儿了我,天知,地知,独我不知!祖宗,我的投机取巧的老师,这种时候,我该说你个什么好!毫无疑问,自学的群体里,被玩儿了一回的,绝不仅仅我一个。

作家索尔·贝娄个人简介,小鸟白云模样,从我眼前飞过:出生加拿大,移居美国,硕士学位,大学教授,获诺贝尔文学奖,多次获美国国家文学奖。个人爱好:游历世界。一座珠峰,实实在在,一座珠峰。而我,农家子弟,出生小山村,县境内,山水,梁峁,都不曾全部走过。不是一个“瓴”字让我怎样心灰意冷,而是一个“瓴”字,出现的节点,恰在我读名著,拜名家,读的,拜的,昏昏然,飘飘然,半痴,半醉,狂人一般——仰望珠峰,没觉得是仰望,而是觉得正在珠峰之上,散散漫漫,东张西望游走、浏览。“瓴”字恰似一声断喝:匹夫,快醒醒,天高,地厚,海深,水远,庶几可知!

通身热汗之后,再次展读《赫索格》——不是半躺半坐沙发里,而是端坐写字台前。

戚戚,怵怵,心间,别样滋味,热气腾腾冒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