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刘树亮

第二十八集 义薄云天④

21 江西省政府会议室 内 日

熊式辉对全省十二个行政督察区首领及各区保安司令部负责人大声说：“各县必须配备两个中队以上的机动部队，督饬所属，乘此时机，协同剿匪。”

字幕叠出：国民党江西省政府主席熊式辉

22 驻赣第六绥靖区公署会议室 内 日

余汉谋对绥靖区各团队负责人凶相毕露地：“残匪成股及盘据一地者，由军队及保安团队负责肃清；各地散匪匿居及冒充善良者，由保甲着手实行联保联坐法。沿江所有渡口，派重兵把守，烧毁所有船只；沿公路驻兵设卡，构筑碉堡把守；在各路口、要道，必须关关严守、层层盘查，严禁民众济匪以任何物资，尤其是粮食和食盐，半点不能让落入共匪手里。”

字幕叠出：国民党驻赣第六绥靖区司令余汉谋

23 江西省政府会议室 内 日

熊式辉仍在训话：“驻剿、搜剿、追剿、会剿、堵剿相结合，一定要在短期内，肃清残匪，底除赤祸！”

24 江西第四行政督察区会议室 内 日

保安司令对各县负责人充满杀机地：“驻剿，就是根据游击队人数多少，以县为单位，由专区保安司令、副司令、保安团长负责剿灭；搜剿，就是以小部队守护碉堡，严密封锁，严防赤匪逃窜，以大部队在匪区内搜查尽剿，特别要注意搜索深谷密林；追剿，就是发现红军、游击队线索，如烟火、脚印、枪刀响声等，立即穷追猛打，尽剿方止；会剿，就是对各属区边境之匪，约期痛剿；堵剿呢？就是匪军、游击队转往它地时，及时通知邻区堵击……”

25 某县政府会议室 内 日

县长对各保、甲长等咬牙切齿地：“一甲内有为匪、通匪、窝匪者，户长必须立即密报核办，如有隐瞒不为揭报者，十家户长一律治罪。如遇甲村发生匪警，邻村必须立即鸣锣报警，并出队围剿。否则，邻村应负赔偿之责。各村必须随时抽查户口，严防匪入。至于匪区民众，则一律移入安全区居住；所有民众，一律不许进入匪区，不许接近红军游击队！”

26 某村庄 外 日

国民党军队大叫着驱赶民众“移民并村”：“快走，上面要求移民并村。”

“不愿意走的就是图谋通匪，快走！”

一老大爷哭着死活不肯走：“不走，我这么大年纪，土已经上脖子了，还让我到哪里去送命？”

一士兵立即在其屋里放起火来。

转眼间，全村房屋全都燃起熊熊大火，烟雾漫天，哭喊声一片。

27 湘江封锁线上 外 日

上空敌机尖厉地呼啸着投下颗颗炸弹，散发出的传单四处飞扬，有的敌机贴着树梢向渡河红军疯狂扫射；渡口上，红军打乱了建制的零散人员、挑夫、辎重队伍、抬着伤员的担架队、乱奔的战马等拥在一起，一片混乱；江中，炸弹炸起几丈高的水柱时起时落。红军战士死伤无数。

李德、博古愁苦地看着这一切束手无策。

28 山谷间 外 黄昏

贺昌指挥部队英勇地抗击着敌人的进攻。终因敌众我寡，部队被迫撤出战斗。天渐渐黑下来。转移途中，马一失蹄，贺昌从马背上摔下来，摔断了腿，痛得脸上直冒汗。他紧紧地咬着牙，使尽浑身力气翻身上马，命令部队：“继续前进！”

突然，他昏过去了，再一次从马背上摔下来，被战士们接住放在地上……

29 近沟的山坡上 外 黎明

山坡上战士们挤在一起酣睡。贺昌苏醒过来难过地抚摸抚摸自己血淋淋的腿。

韩进等几个醒过来的战士围过来问候贺昌：“贺主任，您的腿还在流血吗？”

贺昌看看大家：“不，我的腿现在不流血了。可你们嘴上那是怎么回事呀？”

几个战士摸摸自己的嘴：“哎呀，怎么嘴上能有血？没受过伤呀！”

一个战士：“我，我刚才下沟里喝水时还没觉得疼呀！”

另几个战士异口同声地：“我也去沟里喝过水没觉着疼。”

大家往沟里一看，满沟流的全是血。再往沟两侧看，横七竖八倒着的，树上挂着的，都是死尸。众惊讶地：“国民党这帮王八蛋竟然这么凶残，天哪！”

“同志们，这是乡亲们的血！我们可一定要记住，敌人迟消灭一天，乡亲们就得多流多少血啊！”贺昌说着眼里迸发出仇恨的火花。

贺昌身边一战士：“人们都说咱们留下来的人是朱毛不要了的，是朱毛当包袱把咱们甩了！”

贺昌：“那全是胡说，军委是把最坚强的战斗员留下来承担这最艰巨任务的，咱们能被选中是莫大的荣幸！”

那战士：“而且，人们还说主力部队西进失败了，朱、毛、彭、林都被杀了！”

贺昌：“那纯粹是敌人制造的谣言。他们早就说把项英、陈毅和我也杀死了，难道坐在你们面前的这个我是假的不成？”

又一战士凑上来：“自从谢坊战斗以后，敌人在四面加紧构筑封锁线，并派出好几个师的人马寻找咱们的主力决战，咱们越来越被动，这仇能报得了吗？”

贺昌：“革命暂时是受到严重挫折了，形势确实严峻。但是反动派与人民为敌，他们是肯定要被人民的反抗怒潮击垮的，人民革命是一定会胜利的！”

李翔梧接着：“这是历史发展的必然，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客观规律，大家一定要坚信这一条。”

另一战士：“革命最终是要胜利的，可眼下敌人的包围圈越来越小，缴获的弹药眼看就要用光，还怎么打敌人？”

贺昌对李翔梧：“快写一个为节省子弹和收集弹壳的《通令》吧，号召大家节省每一粒子弹：敌人在二百米以外不要开枪；没有指挥员的命令不要开枪；没有瞄准不要开枪。”

李翔梧：“好！”

贺昌：“同时必须加紧搜集子弹壳，不仅要捡回咱们自己的，还要把敌人的也捡回来送交兵工厂翻制新子弹。”

李翔梧：“是！”

贺昌转而对韩进：“韩进同志不是挺会写诗歌吗，写一首节省弹药的歌词怎么样？”

韩进想了想：“这么写你看好不好：‘我们不许一只梭标不见血，我们不许一颗子弹不中敌，我们是人民的游击队，高举自己的苏维埃旗帜！”

贺昌：“好，这个歌词很好，快找秋白让给谱个曲吧！”

30 山谷间 外 日

山腰上、深谷里，面黄肌瘦、衣衫破烂不堪的红军战士与群众在紧张地挖战壕、筑工事、埋藏物资、坚壁清野。山头上，战士们边巡逻边唱歌：“我们不许一只梭标不见血，我们不许一颗子弹不中敌，我们是人民的游击队，高举自己的苏维埃旗帜！”

31 袁血卒居室 内 日

炊事员提着只空茶壶走进来痛苦地：“可不能再让贺主任讲课了！”

袁血卒：“怎么回事？”

字幕叠出：中共中央军区政治部破坏部部长兼地方游击政治部主任袁血卒

炊事员：“我刚才给教室里送水去，见贺主任脸色苍白，手臂颤抖得很！”

袁血卒：“唉，这个贺主任工作起来不要命，夜间通宵达旦地起草《〈中共中央给中央分局训令〉的讨论提纲》等重要文件，白天还要来游击训练班讲课，是健康人也吃不消，别说还是个重病号了。”

炊事员：“赶快扶过来让歇会儿吧，一旦昏倒就麻烦了。”

袁血卒：“可现在是战略转变的关键时候，他的课太重要了，不让讲怎么行。”

炊事员：“那也不能硬是把人往死里累呀！贺主任眼看着不行了。”

袁血卒想了想：“这样吧，正好今天陈毅主任也来这里讲课了，他们都是重伤员，拿这点钱搞点牛肉去，给他俩补补身子。”说着从身上掏出一元钱要给炊事员。

炊事员一把推开：“这怎么使得，这样干了他们要批评咱们的。”

袁血卒：“你快去吧，人是铁饭是钢，他俩是咱们这里的台柱子，不让好好吃点东西怎么行！”

炊事员：“我可不敢。他们两个对自己要求都那么严格，这些你又不是不清楚。”

袁血卒：“我让你搞你去搞得了，我是领导你是兵，天大的乱子自有我顶着，你怕什么！”

32 游击训练班厨房里 内 日

贺昌指着桌子上摆着的一碟牛肉严厉地对袁血卒：“部队的给养眼看就要完了，你弄这个干什么，这不是叫我们搞特殊吗？”

陈毅接着：“是啊，咱们的给养只能坚持个把月了，你怎么能这样搞？”

袁血卒：“我这是优待伤病员，谁叫你们是伤病员呢？”

贺昌：“伤病员有多少，我们该吃谁不该？”

袁血卒：“伤病员是很多，可谁有你们这么辛劳，你们得为……”

贺昌：“你快不要诡辩了，立即停职反省、检查错误！”

33 游击训练班教室外 外 日

炊事员捶胸跺脚地走过来对众学员：“哎呀呀，我就说不敢搞，不敢搞，袁主任他硬是让搞，你看，你们看看！”

众学员立即围过来：“怎么回事？”

炊事员向厨房里指了指：“贺主任要处分袁主任……”

34 那厨房 内 日

贺昌动情地：“我们成天号召广大干部战士咬紧牙渡难关，再三讲，我们干部必须带头，而你却搞了这一个，你叫我们以后怎么向大家讲话……”

正说着一群学员拥进门来：“贺主任、陈主任，你们可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你们的身体属于党，属于革命事业，你们要对党，对革命负责任！”

“你们必须吃好，休息好！”

陈毅无可奈何地：“生米已经做成熟饭，既然大家都这样劝说，就饶了他这一回吧。”转而对袁血卒：“以后这样的错误可不能再犯！”

袁血卒急忙：“下不为例，以后一定不敢再犯了！”

35 于都县宽田区石含村贺昌居室 内 晨

医生在给贺昌的伤口换药。贺昌疼得紧咬着牙关。

袁血卒走进来焦急万分地：“贺主任，现在形势太危急了，不少困难实在没法克服！”

贺昌：“又遇到什么困难了？”

袁血卒：“部队里断盐好长时间了，战士们因而浑身发软，这仗还怎么打啊！”

贺昌：“发动群众加紧熬硝盐。”

袁血卒：“发动群众虽然也能熬制一点，但是量太少，而且一部分还得送到医院里让消毒用。”

贺昌：“要优先伤病员用盐。”

袁血卒：“同时，由于咱们这盐是把厕所底下和死人墓下的土挖出来熬制的，质地不纯，食用后，中毒情况十分严重。”

贺昌陷入沉思。

袁血卒：“另外，天气越来越冷了，战士们穿的还是单衣服，不少人没鞋子穿只好赤着脚行军。”

贺昌愁苦地：“这么冷的天没鞋子穿这怎么行？”

袁血卒：“而且，粮食也就要完了……”

这时，李翔梧走进来：“哎呀，贺主任，士气越来越糟了！”

贺昌：“必须进一步加强思想政治工作。”

李翔梧：“更可恶的是有不少没有气节、革命不坚决或假冒革命的坏分子，乘国民党匪军深入苏区的时机投降了白军，有的替白军带路来惨杀群众，还有的下乡替白军作欺骗宣传，强迫群众上敌人的圈套：入民团，办守望队、义勇队等，企图更残酷地屠宰工农群众，血洗苏区。”

贺昌：“咱们赶快编写一本政治教材——《巩固我们的部队》吧，教育大家克服害怕困难、悲观失望等错误思想，坚决反对退却逃跑和失败主义，严格遵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一定要继续保持红军的优良作风，坚定信念，团结一致，坚决完成上级交给的战斗任务。”

李翔梧：“是！”说着走出门去。

这时外面传来工农剧社演员们排演的声音。

贺昌问袁血卒：“剧社的同志们在干什么？”

袁血卒：“在排练‘胜利的号炮’大合唱，为主力红军胜利归来开祝捷会做准备啊！”

贺昌苦笑着：“剧团的孩子们太天真了！你去告诉他们，咱们中央苏区的形势是紧张的，任务是艰巨的，过分乐观的宣传是脱离实际的。”

袁血卒：“好，我就去。”

贺昌：“同时，叫他们准备吃苦，准备爬山，准备背包袱打仗……”

“是！”袁血卒答应一声走出。

医生给贺昌把伤口刚包扎完，贺昌便叫警卫员小董：“小董，你快来搀着我，我要去见项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