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首歌叫做《故乡的小河》,歌中唱到:“我的故乡,有一条小河。它日夜从我的村前流过。在童年那些美丽的黄昏,我曾听它唱那动人的歌,它诉说着痛苦和欢乐,它讲述着神奇的传说。啊,故乡的小河,它使我回忆起童年的生活。”这首优美动人的歌词,唱出了我的心里话,引起了我对美好故乡的回忆。我的故乡,虽然不像江南水乡那样的“小桥,流水,人家”,可也是山青水秀,景色宜人。她在我的心中不是江南,胜似江南。
一
我的故乡在原孝义县阳泉曲公社一个联村大队下辖的自然村——瓦窑坡村。村子位于孝义西南部山区的丘陵地带,东距千年古镇兑镇(兑九峪)35华里,距县城70多华里。在我们小的时候,村与村之间没有公路,最宽的路也就是能走小平车的土路,人们上地劳动大多走的是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交通不便,水土流失严重,自然条件比较艰苦。我们这个大队由四个自然村组成,从西到东依次是苏家沿、安乐村、瓦窑坡、师家庄,东边的三个村子之间相距不到一华里,离最西边的一个村子较远,有四五华里。600多口人分布在这四个村里。那时,我们的村南,还真有一条常年流淌着溪水的小河,流经阳泉曲、兑镇河,归入孝河。
文革时,经常集中人们开大会,连我们小孩也认识其他村里的很多人。我们村里的人大部分姓郭,仅有3家姓侯和3家姓张。相传,我们村的郭姓是从文水县西城村迁至原孝义县温泉西沟村,第三代时生育有三个儿子,有一个儿子到了我们村,即我们的祖先。现在已繁衍到第十一代。
我们的村子是座北朝南,依山而建。村里原有上、下两条小街。上街有两层,最上一层是一个独院,名为半坡里,住着我们郭姓大门里的人家。他们的西南面是圪塔里(村顶上),原来是住着二门里的人家。我们小时候,窑洞就坍塌得剩下残垣断壁,他们已住在下边的砂石窑洞里。第二层有3个院,西院是我们的曾祖父在清代时建造的,住着我们的二爷爷一大家。我们院是一排六孔窑洞,有两个街门,西边四间一个街门,东边两间一个街门。我家住在东数第三孔窑洞,第四、五孔窑洞也属我家的。据大人们讲,我们院的土围墙和街门,大跃进时期,被拆除,变为没有街门的敞院。宅院座北向南,采光性能好,可谓是向阳门第。
下街也有两层,下边的一层:东边的一孔为砖窑洞,西边挨着2孔砂石窑洞和六孔砖窑,因受地形限制,这些窑洞自西向东一孔比一孔浅。第二层是砖窑,有四个宅院,西边的大门院是二进院,大门向东开,是村里最大的门,约有2米多宽。大门上有砖雕的四个大字“敦厚家风”,二门上有砖雕的三个大字“耕读第”。其他三个院为四合院。
我们村的人们大多居住在砖窑洞里。村里有五个四合院,受地形限制,多是上院五孔窑洞。下院东、西各三孔厦窑,深度一丈多。正窑内一进门,西边是火炕连灶台,灶台靠墙的一边是放柴炭的炭橱,紧挨着的是能放六担水的一个陶瓷制大水缸。再后是两支木柜,两柜之间留有小门,后边放米面、杂物等。
抗日战争、解放战争时期,我们村属孝义县第五区管辖,区公所设在郭家掌村。那时,父亲是区里的通讯员。他曾多次步行往返区公所和县城之间,传送公文。母亲是区里的妇女干部,她组织村里的妇女们为前线做贡献,如做军鞋等,按时完成上级交给的任务。当时,我们这个不足百口人的村子,就有十多人参加了八路军、游击队。据1992年版海潮出版社出版的《孝义县志》记载,我们村有四名烈士,他们是:张立瑞、郭维祺、侯明山、张能荣,其中,前三位为抗日战争、解放战争中的烈士,张能荣为抗美援朝战争中的烈士。
那时候,村里曾有许多核桃树和两沟梨树,梨树品种是屯子梨,要储藏至过了冬天,才好吃。核桃树产量很高。但那些树,在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山西铝厂孝义铝矿征用土地采矿时,把梨树全部砍了,核桃树也所剩无几。
二
在我们村里,出门爬坡、下坡是常有的事。人们日常生活离不开繁重的体力劳动。你听听我们村的地块名称,就能感悟到山势的险峻和地形的复杂:如狼爬岭、九峪九、幸虎垴、猫圪嘴、帽帽圪塔之类,数不胜数;也有优美的,如:君子沟、阳窊里、河畦窊、南塔子、水渠窊、彩塔背里等。可见,在这些山路上肩背人挑,经年累月,是多么的艰辛。而我们的前辈就是生活在这样艰苦的环境中,一代代休养生息,实属难能可贵。
我们这些生长在山村的孩子,八、九岁起,就帮大人干活。上小学时,由老师带领我们捡小麦、核桃和秋庄稼。十三四岁,星期天就给家里担水。我那时,没有长期在村里劳动。虽然经历不完整,但也见识了村里的劳作经过,至今想来,仍觉得回味无穷。那时候,往地里送粪、收小麦、秋庄稼,都是靠人的肩膀担,一担庄稼都在一百多斤,担得年轻后生们汗流浃背,夏天时,浑身冒热气。那时,我身体瘦弱,劳动时,村干部为了照顾我,就安排我打场、当小羊工或者和妇女们收割庄稼。虽然肩膀不用受累,但一天下来,也是腰酸背痛。有时握不紧工具的把子,手上就磨起了水泡。后来,两只手掌上都磨出了肉茧,至今,右手掌上还留有那时磨下的干茧子。
三
在我们那里,如遇风调雨顺,则人畜吃水和庄稼生长都不会受到影响;若遇旱年,则井水刚够人畜饮用,春天下种就受到了制约,种玉米就要采取挖窝下种的方法。
在我们村南沟底的子道坡下有两口水井,深度一丈多,人们担水是用挑水扁担的铁钩勾住水桶的梁,把水从井里提上来,担到家里,担一次约需15-20分钟。我刚开始学担水,不大会拔水桶,有时就把水桶掉到井里,不会捞,就等待来担水的人,帮着捞。如水桶落到井底,那就更不好办了。这就需回村里找长绳和杀猪羊挂肉的三爪铁钩,才能把水桶捞上来。这是刚开始学担水的人,都经历过的事情。由于担水费力,人们对水都很珍惜,看到浪费水的现象,就很心疼。直到现在,我看到有人浪费水,仍很反感。
因水源缺乏,在我们那里地畔上长得也就是枣树、酸枣枝、沙棘等灌木丛。在大路两旁栽的是杨树、柳树。杨树品种是加拿大杨,我们小时候也不懂,长大后才知道这个品种是美洲黑杨与欧洲黑杨之杂交种,是从外地引进来的。再就是柳树好成活,栽的也多,柳树成材后,利用率高,可做家俱、寿木(棺材),且价格便宜。
此外,我们村曾有三棵大槐树,上街西院大门外一棵,下街东院大门外一棵。另一棵在下街西院大门对面,我记事时,那棵树已经被砍伐了,只剩下干树墩子,人们有时还劈上烧火做饭。另两棵后来也都被砍了。上西院的一棵是树老了,空心了,被砍的。下街东院的一棵也是树老了,且影响交通,大平车拉东西从此经过,很不方便。
由于村里没有副业收入,曾经开过煤窑,但因煤质不好没开几年就倒闭了。直到上世纪八十年代中期,村里还没有通电。到八十年代后期,山西铝厂孝义铝矿征用土地后,才通了电。随之,在村顶上建了水窖,铺设水管,把村底的井水引到水窖,分送到各家院里,解决了多年来困扰人们的吃水问题。
随着人们生产经营方式的转变,有的购买车辆搞运输,有的外出打工赚钱,有的雇用外工(或者自己)开采铁矿、铝矿。人们手里有了钱,开始有人在县城买房,子女也随之进城上学。后来,村里的小学校被撤销。有的家长只好随子女到邻村有学校的村子租房居住。这样,在村里住的人越来越少,有好多宅院成了空院。有的旧宅院无人居住,院里长满了蒿草,一片荒凉景象,没有了我们小时候的热闹场面。
此外,我们村民风淳厚,几姓人家,和睦相处,遇事相帮,亲如一家,也是我要说明的。
我虽然离开家乡三十多年,但家乡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我都 记挂在心,引起我的美好回忆,夜晚常进入儿时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