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了,周围静悄悄的。一个电话突然急促地打进来。“二弟,你快回家,爸肚子疼的不行,只能原地蹲地,不停呕吐,再三劝说也不肯去医院,也不让告诉你……”
我当时头就懵了。这是怎么了?我赶紧向我二姐说明我在方山县帮扶,有严格的“五天四夜”工作纪律和请销假工作制度,我不敢违反纪律,也不想主动请假,让她赶紧想法送老父亲先去医院时,我二姐那头已把电话挂断,也不想再听我说些什么了!
抬头看了一下,已经晚上近10点了。我一个人待在房间,坐立不安。
我的父亲今年86岁了,生活、作息一直很规律,饮食节制,也很规律。特别是不抽烟、不喝酒、不喝饮料,很少家外吃饭,一般也不愿吃外面做的熟食。平常余事没有,闲事不问,真诚朴实,做事认真,性格开朗,身体硬朗,街坊邻里见了总感觉像70来岁的退休老干部。而且日常生活中从来也没有给我们增添过任何麻烦,也没让我们担心过什么。今天他老人家到底是怎么了?
正在胡思乱想时,我爱人责备地打过电话来了:“你不用下来了,你在方山守着吧!爸还是不听劝,刚才叫了对面邻居大哥把爸从三楼上抱下来放到车上了,我们这会正赶往市人民医院的路上。”
当我请假报备一个半小时赶到市人民医院急救室时,老人家已经在我母亲、二姐、我爱人及其他家人陪护和值班大夫的指导下去过CT室、心脑电图室、彩超室等地检查过了,身上粘连着各种监测传感器,挂着两个吊瓶,盖着两床棉袄,蜷缩在移动的病床上,不停呕吐。黄棕色胆汁,不断涌出。那个难受劲,极像我们年轻时曾经多少次酒醉后的样子,我是有太多深切体会的。看到这个场景,我的眼泪瞬间奔流,切身之痛形如刀割!老父亲没有给我们一点拖累,却独自忍受着病体的折磨!作为孩子们,我们借口工作繁忙,却在高龄父母需要陪伴的时光,我们常常不能伴其左右,不能尽上自己微薄的孝心!实在是惭愧!也无比自责!
置身在偌大的急诊室,正好是冬季暖气还未送到之时,几十张病床上,已平躺着或正准备抬上床的10多位患者,在来来往往、不停穿梭的医护人员急救下,各种埋怨声、责骂声充斥其间。哭声、叫声交织在一起。大家都在无能为力的听着、看着、跑着,都在不停地祈祷,也不断地咨询着大夫们!
随着点滴液体的持续输入,我的父亲强忍着疼痛,安静地等待着病检报告和大夫的诊断结果。
又经过几个大夫之间的交流与讨论,根据我父亲病检结果和实际身体情况,大夫们一致意见:我的父亲很可能是吃了残留细菌食物所致。经过几个小时的急诊与观察,现在已无大碍,可以出院。大家惊慌失措忙了半天原来是虚惊一场!好在急诊及时,老人家平安无事,这已应该非常谢天谢地啦!
我小心地背起身体虚弱、身材瘦小的父亲,从此,我才真实地感到自己肩上重重的责任!父母老了,不管父母多么不愿给我们增加一点点麻烦,我们子女们都该在有限的时光里主动多照应和陪伴他们了。这可能真的是一份实实在在的良心!也是一份情义深厚的责任!
从此以后,我改正了以前怕给父母增添麻烦,甚至一年也不在父母家吃饭的错误认识,在每周六和我爱人陪父母一起吃饭聊天。有孩子们围在父母身旁时,忙点累点,红火热闹,他们非常高兴,也很开心快乐。
就这样,每逢星期六,我都会婉拒各种应酬聚餐,坚持按时看望父母,并与父母团聚。截止目前,三个星期已经过去了,我很珍惜这段陪伴父母在一起生活的美好时光。
特别是刚刚过去的星期六上午,当我陪父亲一起外出看了个亲戚返回家属院大门口时,记忆中我第一次主动伸出手轻轻拉着我父亲温暖的手,我们父子俩手拉着手,一起默默走回家里。这个场景,让邻居们羡慕称道,更让我感觉到一种信任的温暖和特别的踏实。
五十年前,是父母亲的大手拉着我的小手不断成长、成熟。现在,我要用我的双手,拉着父母亲,陪着父母亲,努力让父母亲天天开心、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