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文艺副刊

与竹相遇

□ 雷国裕

天气渐暖,小区内的“早园竹”由黄转绿,竹姿优雅,竹叶翠绿,煞是可爱。虽只有几十株,且蜗居在假山背后,但因其不同凡响,常常引我驻足观赏。在北方小城,竹子乃稀罕之物,另一处见到的是在政府会议中心大楼的南墙角,背风,向阳,避寒,十年前就有种植,开始稀稀疏疏的,现在则茂密成林,高过一层楼高,令人赏心悦目。

最早认识竹子,是从课本中袁鹰先生的《井冈翠竹》:“从远处看,郁郁苍苍,重重叠叠,望不到头。到近处看,有的修直挺拔,好似当年山头的岗哨;有的密密麻麻,好似埋伏在深坳的奇兵,有的看来出世还不久,却也亭亭玉立,别有一番神采。”那时只限于神往。2013年,参加全国基层科技干部培训,设身处地,通过走访黄洋界哨口、茅坪八角楼等革命旧址,开展重走挑粮小道等体验活动,重温峥嵘岁月,缅怀革命先驱,真切体会到“井冈山的竹子,是革命的竹子!”去年八月应邀参加贵州的一项活动后,顺便转道赤水市调研。从仁怀市一路东南而下,气温逐渐凉爽温润,保持在二十七度左右,非常宜人。放眼望去,由于地形遮蔽大,漫山遍野的竹林葱葱茏茏,树木茂盛,宛如深邃浩瀚的海洋一望无际,“避暑胜地”名不虚传。同行的赤水市政协工作人员介绍,全市竹林面积达132.8万亩,形成覆盖竹浆造纸、竹建材、竹家具、竹工艺品等领域的完整产业链,并拓展至“林药”“林笋”“林菌”等林下经济,被誉为“中国竹都”。

竹属多年生草本植物,茎多为木质,也有草质,中间稍空,有节且多而密,正常高5-10米,有的甚至可达40多米;竹叶呈狭披针形,叶面深绿色;竹子花像稻穗。其幼嫩茎芽竹笋,内部有柔嫩的笋肉,笋肉不仅风味香醇,且含有大量的碳水化合物、钙、镁及一些微量元素,可做竹笋饭、凉拌菜等;还可加工成各种罐头、腌笋、酱笋等,也可加工成干笋,还可入药。竹的名称来源于其古字,它的古字形象下垂的竹叶,后演变成如今的汉字竹。竹类植物是构成中国园林的重要元素,全国均有分布。中国是世界上研究、培育和利用竹类植物最早的国家。竹类植物是集文化美学、景观价值于一身的优良品种,用于造园至少已有2200多年的历史了。

适合北方种植的竹子品种极少,引进栽植首先要解决耐受零下20℃至零下13℃的低温的考验。三十年前认识一位林业部门的温姓领导,很执着林木品种的本地化繁育。他把自家庭院当作“试验田”,率先进行竹子的“南树北移”。在冬季来临,采取设置风障或用布料包裹树干,培土高度达到主干的一半以形成温差缓冲层等措施,连续几年,终于移栽成功。虽然冬天竹叶变枯凋落,但次年随着气温升高逐渐变得翠绿,与其他树种一般适应了北方干燥寒冷的气候。也许在当地适生的“早园竹”就是老温推广的结果呢。我问起他痴于“南树北移”的缘由,老温不紧不慢回答说:“咱北方冬季品种稀缺,而竹子具有不畏逆境,不惧艰辛,中通外直,宁折不屈的品格,若引种成功,一则可丰富冬季景观品种,二则可弘扬取之不尽的竹子文化,何乐不为呢?”诚哉诚哉!你看其脱俗的风采:“凛凛冰霜节,修修玉雪身。”你看其高洁的气质:“未出土时先有节,便凌云去也无心。”你看其奉献的精神:“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你看其坚韧的性格:“千磨万击还坚劲,任尔东西南北风。”你看其清廉的品性:“ 露涤铅华尽,风来竹自吟。”

受竹文化的熏陶,我也偏爱与竹为伍。对“宁使食无肉,不可居无竹”的苏东坡,和“衙斋卧听萧萧竹,疑是民间疾苦声”的郑板桥推崇备至,视为偶像。年少时加入少先队员,担任中队长。每逢队日活动,便举队旗在先。手握笔直、刚硬的竹竿,似乎触摸到“山下旌旗在望,山头鼓角相闻”的历史脉动。出版过一本个人作品集,封面也是以竹子为底色和内核而设计。在办公桌对面,挂有一幅名家书写的白居易的《题李次云窗竹》:“不用裁为鸣凤管,不须截作钓鱼竿。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常引为自励。而办公桌背面,则是“岁寒三友”的字画,墨色的竹竿粗壮挺拔,顶天立地。站立于高峰之中,象征坚韧不屈,气节高贵,不与世俗同流合污。

几年前的春节,购回一盆水培富贵竹,茎干直立,株态玲珑,叶片油绿。因其喜阴湿,便置于阳光照不到的电视柜旁,红色的花盆绿色的竹叶相映成趣,与另一侧蓬勃的蝴蝶兰相呼应,为节日增添了一番浓情蜜意。我每周的任务之一,便是更换花盆里的纯净水,时不时注入一些营养液,由于伺弄得当,富贵竹年年都长出新的枝叶,如今叶与天花板齐平,显示出生机盎然的景象。搬入新居后,阳台宽敞多了,便购买了一把竹制的躺椅,疲倦时躺上去晃悠晃悠,一边享受阳光浴,一边放松身心,很是享受。家里来了客人,上一盘笋干炒腊肉,或豆腐与笋片炖煮成汤,新鲜清雅,而又美味可口,极尽主人好客之谊。

“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与竹相遇,就是遇见美好和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