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版:文 化

眼 神

□ 高至萱

抬眸望去,在黑色的瞳仁中,是亘古之情。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春秋战国,只一眼,我便读出了你眼中的家国天下,你伫立在汨罗江畔,回想着自己的这一生。从你入朝为臣那一天起,你便立誓要振兴楚国。可惜“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你虽为“千里马”,却无“伯乐”知。面对怀王,你从容自若,希冀着一场大刀阔斧的改革,筑就一个强大的祖国。然而奸佞当道,昏君临朝,多次上书皆石沉大海。襄王即位,你重新燃起了振兴楚国的心之火花。然而多次劝谏亦皆无果,自己反倒身陷囹圄。大楚的气数,该尽了么!你闭上双眸,看了最后一眼烈日长空,青山绿水,纵身跃入了历史长河。但好在你从未“公式辱于奴隶人之手”,唱着《离骚》之歌,怀着未了的家国情怀,让历史记住了你的名字——屈原。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在繁华如梦的大唐,只一眼,我便知了你眼中的不羁与狂傲。你躺在榻上,风骨仍存。从当年出川,你便从未悔过。你自认负有绝世才华,不应只是做个皇帝身旁舞文弄墨的文侍小吏;你要的,是朝堂之上的指点江山,是江山里的经天纬地。你生于盛唐,也为盛唐而生。可惜君主沉迷美色,自古红颜多祸水,轮到玄宗的,是杨玉环。怀才不遇的你只好离开长安,“人生在世不称意,明朝散发弄扁舟。”从此轻狂如你,绣口一吐便是半个盛唐。你饱览天下山川,济世的心却从未停止期冀,可叹天不如人愿,你误投王孙,大志未遂,默然退场。月光还是少年的月光,九州一色还是李白的霜。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南唐留给你一个烂摊子,只一眼,我便懂了你眼中的无奈。你站在异国的楼阁中,看着人来人往的街市巷道,闭上了双眼。你本名李从嘉,颇为喜爱诗词花鸟,本能安逸地做个风流王爷。怎料世事无常,长兄因故离世,父王仙逝,你被推上了王位,从此万人之上。然而你却并不在乎那帝王之尊,一心柳绿花红、浪迹天涯。造化弄人,大宋崛起,挥兵南下,你无力招架,丢了山河。在世人眼中,你懦弱无能以致亡国。而在我眼中,你却是无双。

“红酥手,黄公式酒,满城春色宫墙柳。”大宋王朝风雨飘摇,只一眼,我便明白了你眼中的戚戚情意。你站在沈园之内,遮掩不住的美景并未入你的眼,闪烁在清亮的瞳孔中的,是你的唐琬。那个才情满身的女子,现在过得还好吗?你从小多劫难,生活用“坎坷”来形容毫不为过,直到遇见唐琬。过去你常为自己能有个懂得诗词歌赋的妻子而乐,可事与愿违,天妒姻缘。一对才子佳人硬生生地被拆散,世间也少了一段琴瑟合鸣的佳话。世人皆因一首《示儿》,叹你的大志未遂,赞你的高尚爱国情操。可读你的《钗头凤》,方知你的男儿深情。莫愁了,莫思了!

我阅遍你们不同的双眼,从此我的眸中,多了屈子的家国天下,多了青莲的不羁轻狂,多了李煜的绝世才华,多了陆游的情意戚切。

北燕南山,朝阳落日皆入我眼,我的心中也多了一簇向阳而生的花,深深扎根,从此万寿无疆!

【评语】

文章经纬分明,结构匀称,文采斐然,气势不凡。尤其在主体部分中,作者以时间为经线,以人物为纬线,撷取了文学史上的四位名家大腕,紧扣他们的“眼神”展开叙写,或述以凄然,或赞以豪迈,或谅于无奈,或感以忧郁,在真切的体味中,既写出了诗人们的家国情怀和个人抱负,也写出了自己的价值追求与情感向往,表达了作者对时代运势、家庭伦理的探讨与思索,既有诗才词情,又有深沉思绪,显示出“文以述怀”的特有魅力,给人以深刻的启迪和打动。文章开篇干净,收笔利落,每个层次以诗人之诗句来领起,以“只一眼”来引发,均显出笔之不俗,构思之巧妙。 (王庭艳)

作者系吕梁蕴华双语学校八年级学生 指导教师王庭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