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梁新闻网首页  > 首页  > 文艺

◇小说轩·信陵君③

宴席

2023年03月19日 10:17:27 编辑:蔡晓霞

□ 李牧

过了几天,大梁城中的达官贵人人,都收到了信陵君的请柬。请柬中说,明天我在府中设宴,宴请一位大贤,请大家前来观礼。

在魏国,除了魏王,就数信陵君有威望了,平日里大家变着法子都想与信陵君扯上点关系,现在信陵君亲自来请,那真是莫大的荣光!于是得到请柬的人,都觉得异常高兴,忍不住就要在旁人面前有意无意地炫耀几句。于是,信陵君明天在家中设宴,宴请一位大贤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大梁城。

第二天,不仅是受到邀请的人早早就来到信陵君府上,即便是那些没有请柬的人,也聚集在府门附近,好奇地想第一时间知道到底是哪一位贤人,值得信陵君摆出这样的排场。不过,大家都没有见到信陵君。管家非常热情地接待大伙,说公子一大早就出门,亲自驾车,去接那位大贤了,请大家暂且等候。府中准备很是充分,当下,管家请众人安坐,奉上一些餐前开胃水果小吃。

众人都是大梁城中的名人,互相很熟悉,此刻聚在一起,闲聊起来,中心议题就是一个:这位大贤好大的排面,到底是何方神圣,居然要信陵君亲自驾车迎接。也因此对这位大贤充满了好奇之心,对即将的见面满是憧憬。

此刻,信陵君亲自驾车,已来到大梁城东门。侯嬴照旧在城墙根里晒太阳,远远就看到信陵君的车队走近,他看到驾车的人是信陵君,微微一笑。

距离东门还有几十步远,信陵君就停车,从车上下来,快步来到侯嬴跟前,对侯嬴客客气气地说:“先生,我在家中摆了宴席,主客是你,请全城的名士作陪,现在就等你入席了。你若是不愿意去,也无妨!今天,我就不走了,陪你一起晒太阳。不过,你得管我饭!”

侯嬴笑道:“好吧,好吧。我一穷老头,要管公子一餐饭,我全家要饿好几天肚子。也罢,我随你去就是。”

信陵君大喜,转身挥手示意,早有门客将车驾驱动,来到跟前。信陵君请侯嬴登车,自己依旧坐到车夫位,为侯嬴亲自驾车。周围的人们都惊呆了,这可是魏王的亲弟弟、赫赫有名的信陵君啊,现在亲自为一个看门的老头驾车!

端坐车上的侯嬴,面色如常,开口道:“公子,我有个朋友,好久不见了,我顺路去看看他。他在市场上卖肉为生,劳烦公子先去市场一趟。”

信陵君道:“好啊。”

在侯嬴的指引下,信陵君驾车来到市场,整个市场都惊动了,像信陵君这样的贵人,平日里怎么可能来这些地方啊!人们停下手中的活计,望着信陵君一行人,窃窃私语。

侯嬴对信陵君道:“就是这里,我去与朋友说几句话。”他跳下车,径直向一个卖肉的摊位走去。摊主是一位屠夫,威猛雄壮,见是侯嬴,非常热情地迎了上来,两人就这样畅聊起来。信陵君也不着急,站在车旁,牵着缰绳,静静地等着。

随着时间的推移,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信陵君的随从们站在不远处,都气得要命,低声痛骂侯嬴:这个看门的糟老头子,怎敢如此摆谱?公子驾车你也敢坐;命令公子,如同使唤下人;竟然还让公子在这里等你。你真以为自己是个什么人物吗?真是个不知好歹的东西!

但是周围的人们,却在羡慕侯嬴,继而褒扬信陵君,大家认为:公子虚心下士、求贤若渴的名望真不是吹出来的,他对一个看门的老头都这样尊重,何况其他人呢!大家越说越钦佩。很快信陵君礼遇侯嬴的事情就传遍了整个市场,引来了无数的赞叹之声。

侯嬴一边和摊主聊天,一边偷偷地观察信陵君。他见信陵君面色始终如一,甚至越来越平和,心中暗暗点头,终于和摊主告别,回到车上。

对信陵君道:“劳烦公子久候!”

信陵君微笑道:“先生,还有什么嘱咐没有?”

侯嬴看着信陵君,笑道:“没有了。现在,我肚子饿了,就想尽快去公子府上赴宴。”

信陵君大笑道:“好说,好说。”

再说信陵君府上,赴宴的宾客等了好久,终于等不及了,不断派人前去打探。先是听说信陵君去迎接的是看守东门的侯嬴,都吃了一惊。一个看门的老头,何德何能,竟然能令信陵君如此高抬?不料随着传回来的信息,什么信陵君亲自为侯嬴驾车、什么侯嬴去市场上探望朋友、侯嬴让信陵君在外等候等等,这些消息让宾客们愈发目瞪口呆,心想:就算是人才,也不能这样啊!这侯老头的架子可是端到天上去了。

又过了好一阵子,府门外终于传来车声,信陵君终于回来了。宴席终于可以开始了。

信陵君请侯嬴坐到首位,亲自为侯嬴斟满酒,道:“劳烦大家久等。这位侯嬴先生,是隐居东门的大贤,我专程请先生来与大家见面。”

这个时候,侯嬴一反倨傲之态,他先对着信陵君深深地施礼,而后面对众人,大声道:“侯嬴糟老头子一个,承蒙公子看得起,称我一声贤才,我甚是惭愧。今日,公子亲自驾车迎我,我又故意与人闲聊,公子又耐心等待,毫无怨言。我侯嬴何德何能,得公子如此青睐!我就是再狂妄,又怎会如此不识好歹!我这样做,是故意为之,就是要让全大梁的人、全天下的人都看一看,公子的爱才若渴,礼贤下士。我侯嬴年迈,得公子为知己,无以为报,先以此扬公子之名。从此之后,侯嬴誓为公子马前一卒,生死不离。”

就这样,侯嬴成为信陵君的门客。之后,侯嬴又推荐了朱亥,就是那天与他聊天的屠夫。

信陵君去看望了几次朱亥,请他一起喝酒吃饭,但是朱亥始终不冷不热。信陵君很是奇怪,但也没有多想,对于侯嬴认可的人,他有十二分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