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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

□ 郭雪萍

2023年05月17日 13:47:52 编辑:

说到母亲,对我而言更多的是愧疚。这么多年来,母亲一直为我们操劳着,可是关于她的笔墨却少之又少,每每提笔总也写不下去,不知该怎么去描述。或许母亲是一种岁月,更需要我们慢慢去品味、去体会、去感悟。

岁月的流逝是无言的,当我们对岁月有所感觉时,一定是在非常沉重的回忆中。

母亲出生时,家里十分困难,那时候舅舅在外地教书,外公年老体弱常年生病,家里除了种地没有什么收入,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外婆生了十一个小孩,因为当时医疗条件差等原因,只带大了舅舅和母亲。舅舅是老大,母亲是老小,兄妹俩相差了二十二岁。贫苦的家庭,让母亲变得特别的懂事,早早挑起了生活的重担,四五岁就开始干活,八九岁的时候和外婆抬粪、抬水、刨地、点籽、收庄稼……冬天的夜晚那么冷,寒冷的破窑洞里,母亲的小手冻得通红,写字的时候总要哆嗦,实在忍不住了就呵一口气,暖和暖和再写。家里的活总也干不完,做完作业后,母亲又开始忙碌了。昏暗的煤油灯下,外婆忙着做鞋,纳鞋底,为一家人的穿戴操劳着。小时候,母亲的衣服总是又长又宽,一穿就是几年,破了补上补丁,时间长了衣服都被补得没有原样了。缺衣少食,饥肠辘辘,清苦的日子,繁重的劳动……母亲的童年饱尝艰苦,充满了心酸。

外婆是个坚强的人,不管生活有多苦多难,她都咬着牙扛着。生在旧社会的外婆没进过学堂,没有文化,却懂得知识的重要性,即便家里一贫如洗也从未耽误过母亲的学业,时常叮嘱母亲好好学习。正是在外婆的教诲下,母亲和舅舅勤奋有加,长大后都成了人民教师。

儿时父亲在化肥厂上班,母亲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在农村教书。当时一般的自然村小学都是复式教育,不同年级的学生都在一个教室上课,母亲只能是给这个年级讲完课,再给另一个年级讲。农村的生活是艰苦的,井里挑水,上山拾柴禾,领下的粮食要在石磨上磨成粉才能吃,母亲柔弱的肩膀上承担了太多太多的负荷。至今我还记得住过的那间屋子是多么的破旧,冬天北风呼啸,屋里冷得像冰窖,下雨时又成了水帘洞,到处放着接水的瓶瓶罐罐。最痛苦的是晚上睡觉时,会看到墙上有好多虫子爬来爬去,长着好几条腿的,各种各样的。屋里太潮湿了,母亲无奈地叹着气,而我总是害怕的不敢睁眼,只能闷着头钻在被子里睡觉。也曾和母亲去井里挑水,一路上晃晃悠悠,行走在崎岖的山路上,一不留神就摔倒了,水洒了一地只好返回去再挑。也曾记得拾柴禾的手指被树枝划得伤痕累累。也曾记得冰天雪地,我们姐弟三个站在院子里等待开会的母亲早日归来。天那么黑,我们又冷又饿,可是母亲还没有回来,我们好害怕,就那样哭泣着,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止不住地往下掉。

每天母亲很早就起床了,抱一堆柴禾生火做饭,而这也是我们姐弟三人起床的时间。因为屋子里太呛了,从灶台周围冒出的黑烟肆无忌惮地吞噬着我们,弟弟再也忍不住,哇哇地大哭起来,姐姐顾不上穿衣服眯着眼睛忙着哄弟弟,而我却带着满脸的鼻涕和眼泪坐在炕上,傻乎乎地看着这一切。毫不例外,母亲也是泪眼婆娑,我想那泪水一定是苦的,因为它包含了太多的心酸与无奈。

还记得有一次,母亲去上课了,我和弟弟玩累了哭闹着要吃饭。姐姐着急了,领着我们回家后就开始在碗里和面,可是碗太小了,姐姐手忙脚乱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结果弄得头上、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面粉。看着姐姐成了“面人”,我和弟弟也不哭闹了,只顾着在一旁咧着嘴傻笑。看到这一切后,母亲心疼得哭了,可是我和弟弟却感觉那是很有趣的事情,我俩拍着小手围着姐姐跑来跑去,只是在看到母亲掉眼泪的时候,年幼的我们也跟着大哭了起来。

那时村里的教学环境差,母亲也因此落下了不少病根,到现在总是头疼、头晕,一年四季都要戴帽子。平日里,母亲既要上课还要照管我们姐弟三个,还要为生活而奔波,受尽了苦难。想想在那种无奈而又无助的环境下,母亲能日复一日虔诚地站在讲台上给孩子们传授知识,说明她是何等的坚强!

后来父亲去了解家坪变电站,母亲也调到了那所小学继续任教,我们一家人终于团聚了,日子也慢慢好了起来。如今父母住到了榆次,退休在家的他们,本是安享晚年的时候,却因要照顾我们姐弟三个的孩子而仍在继续操劳着。每天,母亲除了收拾家,帮忙父亲做饭之外,还要检查孩子的作业,整天也是忙忙碌碌的。空闲时间里,母亲也会上上网,看看新闻,听听音乐,写一写文章。

母亲非常勤劳,里里外外收拾得井井有条,家里常常打扫得一尘不染。母亲心思细腻,整天惦记着这个,牵挂着那个,为了我们,母亲真是操碎了心,其实她才是最应该被照顾的人。

年少的时候,对母亲只是一种依赖,但更多的是发脾气,使小性子。很多时候,我总是对母亲的唠叨深感厌烦,感觉管的严,一点都不自由,或因一些小事就赌气……然而,母亲却总是耐心地开导教育我,给予我鼓励和包容。如今,当我也成为母亲之后,才体会到了做父母的那份艰辛与不易,对母亲才有了更深刻的理解,更深刻的爱。

都说母爱是盏灯,黑暗中照亮远方的路程;母爱是一首诗,冰冷中温暖渴求的心房,没有人能丈量母爱脚下的路有多长。我们往往是在回首的片刻,在远行之前,在离别之中,发现我们从未曾离开过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