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攻城

联军在田章的指挥下，势如破竹。秦军边打边退，一个月后，已退至函谷关固守。联军屯兵城下，双方对峙。函谷关城高墙厚，秦军防守得当。联军隔几天就作势攻城，往往是一触即退。这边伤亡微乎其微，那边的城池岿然不动。如此这般，不觉又已月余。

田章也不急，整日里在军营巡视，命令士卒该训练训练，该巡查巡查，各安其位。孟尝君觉得这样下去可不行，就来找田章，提起攻城的事，田章就顾左右而言他，笑着说：“薛公无需着急，再看看，再等等。”

孟尝君原本想告诉田章，说城中潜伏有自己的几名门客，或能起大用。但看到函谷关守得严密，连只兔子都窜不出来，更别说几个大活人了，信息自然也没有法子传递。人是潜伏下了，事到临头却用不着，这事说出去，简直可笑。何况，此事即便说了，又能有什么用？所以，话到嘴边，硬生生咽了下去。

从田章大营出来，孟尝君回头一想，田章征战多年，军事娴熟，不攻城定然有不攻的道理，军事上，自己是外行，索性再不过问，等着就是了。

这天傍晚，田章忽然请孟尝君来中军大帐。孟尝君去的时候，发现公孙喜和暴鸢已经在了。田章一见孟尝君，便道：“薛公，今夜破关。”

孟尝君大感突然，却也不奇怪，笑道：“这么说，将军不等不看了？”

田章毫不介意孟尝君的揶揄，道：“机会成熟了，自然无需再等。”

旁边公孙喜笑道：“薛公勿怪，一个月前，我军与秦军混战追逐之际，田帅已安排精锐，乘乱混入秦军，随败兵进入函谷关潜伏。昨天夜里，他们发来信息，约定今夜三更时分攻城。”

孟尝君心中一动，想起一事，道：“将军在桑丘之战，曾经用此计大败秦军。这次故技重施，恐怕秦军会有所防备。”

田章道：“我已料到，这次派出的士卒，都是投奔至我齐国的秦国人，在一个月内，逐渐渗透进去。另有一支奇兵，现在已潜伏在那条密道，等我们攻城之际，从密道中杀出，配合大军攻城。”

田章心情甚好，顿了顿，继续道：“这条暗道，估计是秦军自己挖开的。这解开了我的一个疑惑：二十年前，五国伐秦。函谷关前被堵得水泄不通，守关秦军突然出击，五国严阵以待，不料却被一支秦军从后方袭击，打了个措手不及，联军大败而逃。原来，这支秦军就是从这条暗道出来集结起来的。这次，我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孟尝君惊道：“秦军自己开挖？那肯定也知道暗道的存在，万一……”

田章道：“事情已经过去二十多年了，函谷关守将换了七八人。赢安守函谷才不到三年，他未必知道这事，而且密道早被特意封死，只是做得有点粗糙，费点力气，还是能够打通的。薛公，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坐直身子，下令：“今夜三更时分攻城，首登者赏百金，后退者斩！”

公孙喜和暴鸢齐齐拱手：“是。”

孟尝君比谁都想早点攻下函谷关，可是此刻他心中隐隐不安，总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但自己也说不出个一二三。唉，或许是自己多虑了！孟尝君摇了摇头，不再去想，稳稳地坐在大帐内，静心等待。

时间过得飞快，三更时分瞬息而至。

联军早集结起来，借着暗夜的掩护，静悄悄地往前推进，直到距城墙百步之遥。这时，城头上，忽然亮起一支火把，接着是第二支、第三支，在暗夜中，显得尤其明亮。三支火把缓缓在空中划了三个圈。接着，只听得函谷关的巨大城门，缓缓打开。

田章轻声下令，一个千人队悄无声息地向城门奔去。片刻之后，千人队全部冲进城门，田章心头的一块巨石落地，正待号令全军攻击。忽然城头上一阵呐喊，刷刷刷亮起了无数火把。城门处传来一声巨响，护城的千斤巨石落了下来，将城门堵得严严实实。

城头，火光之下，全副武装的秦军张弓搭箭，严阵以待，正中闪出一员大将，正是赢安。他手提一颗人头，远远地扔了下来，大笑道：“田章老儿，又是这等伎俩。黔驴技穷了吧！哈哈。”言毕，几百颗人头被秦军用抛石机扔了出来，雨水般落在联军阵中。紧接着，城头万箭齐发……

田章心头一沉，知道坏了，想到暗道中和瓮城中的士卒，他一咬牙，暴喝一声：“攻城！”联军将士顶着盾牌，抬着云梯，潮水一般向函谷关冲去。

城头乱石飞舞，万箭齐发。联军顾不上死活，早将云梯搭到了城墙上，士卒如蚂蚁一般，向城头爬去。在火把的照耀下，函谷关亮如白昼，双方士兵展开了残酷的厮杀。

函谷关在秦军的多年打造下，已是一座坚城，想要正面攻破，几无可能。联军虽勇猛，然而秦军有了防备，因此，伤亡异常惨重。田章看在眼里，心中一阵阵发凉，然而想到密道中的奇袭，因此也不肯下令撤军。

这时，城头上，忽然有数人骑马冲至赢安身边，赢安很是震惊，未及开言，便见一人腾空跃起，手执长戟，冲着他直刺过去。赢安大惊之下，不及拔剑，已被长戟透心而过。那人随即落地，双臂发力，登时将赢安尸身举了起来，大喝一声：“赢安已死！”

田章大喜，大吼道：“赢安已死，函谷已破！”手中令旗一挥，联军全军出击，杀向函谷关。“赢安已死，函谷已破。”的呐喊声传遍了整个战场。就在这时，函谷关内，忽然燃起熊熊大火，火光照亮了半个天空，隐约有喊杀声冲天而起。

联军这边，勇气倍增，愈发不要命地向上攻去。城中，一队齐军凶狠地杀了过来，守城的秦兵是精锐中的精锐，虽然腹背受敌，却不惧怕，分兵一部，迎了上去。

城头上斩杀赢安之人，将赢安尸身甩了出去，展开长戟，与身边三人并肩，死死守住城头，为攻城的联军争取时间。秦军蜂拥而上，四人虽然勇猛，但秦兵人多，眼见就支持不住，好在攻城的士卒抓住机会，登上城头，终于撕开一个缺口，士卒源源不断地冲了进来。

秦军依旧在奋力抵抗，但是主帅突然被杀，只能各自为战，面对越来越多的联军士兵，渐渐支持不住，终于失去斗志，只想着逃跑。逃跑是有传染性的。只要一开始，就再也无法控制了。

终于，秦军崩溃了。

等到东方太阳升起的时候……

函谷关，失守了。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