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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尝君

□ 李牧

2024年02月25日 10:14:01 编辑:

第三十六章 齐秦雌雄论

孟尝君也不问冯谖要去哪里,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冯谖既然说要车,他就把自己的车,装饰一新,送给冯谖。出门办事,没钱,那可不成。孟尝君给冯谖准备了满满两车金银珠宝、玉器珍玩,又为冯谖购置了华丽的行装。

三天之后,冯谖与孟尝君辞别,临登车前,低声问孟尝君道:“薛公,欲秦国相?欲齐国相?”

孟尝君道:“我是齐国人,当然是齐国相最好!”

冯谖道:“好。我去之后,秦王会派人来请薛公赴秦,薛公一定要设法拖延时间,不置可否。万万不可随之西去。”

秦王为何会派人来请自己?孟尝君问也不问,只道:“都听先生的。”

冯谖这才登车而去。十数日后,冯谖风度翩翩,出现在咸阳城。再过数日,他的一车金银珠宝、玉器珍玩便已经送了出去。

这些先按下不表。且说秦王。

函谷关之战后,秦国割地求和,两个月后,魏冉大军回到咸阳,秦王亲自出城迎接。魏冉跳下战车,拜伏在地,自责道:“魏冉回援来迟,导致我大秦割地,大王受辱。魏冉之罪,罪不可恕。”秦王毫不在意,哈哈大笑道:“这事,怪不得舅舅。都是我自大了。”

数日之后,秦王拜魏冉为相。一年之后,司马错传回捷报,蜀地平定。秦王大喜,令司马错就地驻扎,巩固蜀地时局。 自此之后,秦国君臣一心,富国强军。转眼之间,已是五年过去了,秦国的实力比战前更为雄厚。秦国上下秣兵历马,就等一个合适的机会,东出函谷关,霸略天下。只因为忌惮齐国,又寻不到一个好借口。所以,秦王一直在隐忍,等待时机。

这一天,有大臣向秦王推荐,说有位齐国人,想见大王,有要紧话要说。秦王听到是齐国来人,本不想见,转念一想,便又同意了,就在宫中接见了冯谖。

秦王道:“先生从齐国来,有什么话,请讲吧。”

冯谖道:“王上,当今天下,以谁最强?”

秦王笑道:“先生以为是谁?”

冯谖道:“列国虽各有所能,但未来能主宰天下者,唯有秦齐而已。非秦即齐,非齐即秦。秦齐互为雌雄。”

秦王怪道:“何为互为雌雄?”

冯谖道:“雄者独霸天下,雌者拜伏。秦齐之间,实力相仿,秦强则齐弱,齐强则秦弱。所以互为雌雄。天下英才,不是来秦,就是去齐。”

这番话,正中秦王下怀,虚心问道:“以先生看来,有何谋略可以令秦雄而齐雌?”

冯谖道:“齐国之所以能与秦国抗衡,是因为孟尝君为相,治国有方。现在,齐王听信谗言,罢黜孟尝君,实是自毁藩篱……”

秦王截话道:“孟尝君真被齐王罢黜了?”

冯谖道:“千真万确。孟尝君已经回到封地薛城。”

秦王道:“哦……”

冯谖道:“孟尝君的性格,王上应该很清楚。”

秦王苦笑着摇了摇头。

冯谖继续道:“此次他无辜被罢相,心中一定非常恼怒。大王何不乘此良机,前去请孟尝君来秦国为相。他了解齐国内幕,又有报复齐王之愿。若他能来秦国,那强秦而弱齐,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秦王皱眉道:“先生想必也知道,孟尝君与我有点过节,恐怕他未必肯来。”

冯谖道:“那已是过去的事了,当年的恩怨早已了结。孟尝君要报复齐王,唯有借秦国的力量。愤怒之下,孟尝君一定肯来。”

秦王沉吟半晌,道:“既然如此,我派使者,以相国的仪仗,前去薛城,请孟尝君来秦。先生可愿为我前驱?”

冯谖道:“为大王奔走,冯谖义不容辞。”

说服秦王后,冯谖先行一步,单车疾驰,奔往临淄,求见齐王。

再说齐王,费了半天劲,逼走孟尝君,心中空落落的,并没有想象中开心。这日,侍卫进来报告说,有人从秦国来,求见大王。齐王听到秦国二字,便让侍卫把人带进来。

冯谖一见齐王,客套了几句,然后就把那套齐秦互为雌雄的道理讲了一遍。齐王听得有趣,便问,如何才能弱秦强齐。

冯谖道:“此事甚易。秦王想要做的事,大王抢先一步做。如此如此,就可以了。”

齐王心道:我哪知道秦王要做什么事?但看冯谖神秘兮兮的样子,便道:“秦王最近在做什么?”

冯谖道:“秦王知道大王罢黜孟尝君,大喜过望,对人说,孟尝君之能,天下皆知。齐王不能用他,我来用。秦王已经派使者前往薛城,请孟尝君西入秦国为相!”

齐王心中恼怒,心道,秦王做事真不地道。我罢黜的人,你赶着要来拜相!你这不是成心打我的脸吗?

冯谖看齐王脸色变得难看,继续道:“孟尝君毕竟是齐人,绝对不会舍齐而入秦。大王何不召回孟尝君,再立为相。”

齐王心中别扭,好容易把孟尝君赶走,还没过一个月,就再迎回来?这面子往哪搁?可是,孟尝君若西入秦国,对齐国来讲,的确是比较棘手。他为难道:“我本来就不想让孟尝君辞相,只是他以养病为借口,非要走,我也没有办法!先生走那么远的路也累了,先下去歇息歇息,待我再想想!”

冯谖察言观色,知道齐王不怎么相信自己的话,也不说破,微笑着道:“好。”

齐王等冯谖一走,立即叫人去打探是否有秦国使者去请孟尝君。这边人还未出发,已有人来向齐王报告道:“一天前,秦国使者入齐,正向薛城而去,据说是要请孟尝君西行入秦。使者已快要到薛城了。”

齐王一听,急了。连忙召见冯谖,道:“我想好了。齐相还是得孟尝君来做。先生做我的使者,去把孟尝君请回来!”

冯谖道:“孟尝君辞相,全是因为受田甲之事牵连,他一片忠心,自然觉得有些委屈。大王要他重新回来,就这么去,恐怕孟尝君以养病为名,不肯来啊。何况,现在秦使一到,事情更难办了。”

齐王道:“孟尝君多心了,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忠心。你去和他说,身为齐人,田氏宗庙都在齐国,怎么能不为齐国效力,而远赴秦国这等毫无信义的国家呢?秦王狡诈,上一次的教训,难道还不惨痛吗?”

齐王说完,想了想,又道:“你告诉他,无论什么病,也要来临淄休养。这大齐相国,还得他来做。另外,我再封一千户给他。薛城的地界还可以再扩大一些。”

冯谖闻言,长揖及地,道:“大王胸怀,海阔山高。我想孟尝君定会感激涕零,明白大王的一片苦心。自此之后,君臣一心,齐国的强盛,指日可待。大王雄霸天下,指日可待!”

冯谖话说的好听,齐王听了,却没啥感觉。他心中正在琢磨:我好容易把孟尝君赶走,现在,又被迫召他回来。看来,这个田文,比想象中难对付多了,还需从长计议啊!

冯谖奔忙十数日,终于实现了目标。此刻,他作为齐王的特使,向薛城疾驰。一路上,大张旗鼓,说是奉齐王诏令,去薛城迎接相国田文。

冯谖的车队快,终于赶上了秦国的使者。双方互致问候,冯谖令随从在秦国人面前,渲染了一番齐王如何看重孟尝君,非要孟尝君重挂相印的事。

秦使听了,心想,孟尝君毕竟是齐人。既然齐王改变主意,要恢复孟尝君的相位。自己的使命,看来是完成不了了。他迟疑片刻,终于调转车头,回秦国复命去了。

冯谖在车中,拉开车窗,望着秦国车队慢慢远去。他微微一笑,下令车队全速赶往薛城。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