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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 姆

□ 李 峰

2024年04月28日 08:49:12 编辑:成柏

多年前,记得有一本广告类书,封面上有一句话,把广告业,比喻为仅次于总统的职业。这种比喻,显然有点夸大,但,对于从事新闻传媒的我来说,还是很赞同的。撇开贵贱之分,在分工的重要与不重要上,从社会学的角度,它给了我们一个公允、平等的答案。

我们生活的这个社会,是不是就像一台不断前行的车辆。不是光有发动机就能跑,还得有引擎、轮胎、方向盘,而这些,都需要一颗一颗的螺丝钉。这样,这台车才能安全地跑起来。有一种叫保姆的职业,从一个角度看,是不是很像一个家庭的螺丝钉。我不能把它比作仅次于总统的职业,但强调它在生活中的存在,或者给它个高尚的名分,比喻得过头一些,夸张一些,一点也不为过。

说来我们家与保姆的渊缘还是很久很深的。1990年,我们生下了女儿,那时,我们两口子都在政府机关上班,我的父母也还在工厂上班,根本没有人能专门看孩子。那一年,我们请到了一位本家妹妹,当时,我的这位本家妹妹也就是十七、八岁,还算是个孩子。不过,我不在家时,热个奶递个水,或添火倒垃圾,打扫屋子,总能顶个事。对于我爱人来说,她就是个本家小姑子,一个亲戚。那个年代,我们住的是个里外间,我们一家三口住里屋,本家妹妹住外间的长沙发。取暖做饭的铁炉子,也在外间。那时候,经济条件差,居住简陋。为了方便,我们在长沙发前,拉了一块纱帘。晚上,本家妹妹睡觉时,就把这块纱帘拉上。可是,这块纱帘紧靠铁炉子,有一天夜里,纱帘被铁炉子烤的着了火。我们从里间寻味出来时,本家妹妹还在沉睡。我们赶快喊醒她,一齐把火浇灭。好悬。事后,本家妹妹很自惭,总觉得是自己不小心,弄出的麻烦。但,我们不这么看,先是庆幸没有把本家妹妹烫伤,然后,安慰她以后小心便是了。三十多年过去了,我的本家妹妹也嫁人生子,有了自己的一个美好家庭。我们两家相处的十分融洽,我和我爱人,也就像她的亲哥亲嫂。多年间,我一直在想,我得谢谢她。在我初为人父时,她还是个孩子,是她帮我度过了一段艰难的日子。

我们搬到单元房后,我给县委书记当秘书,每天早出晚归,有时,还加班写材料。爱人在政府办公室工作,也很忙。我们便请了一个帮忙的。她刚中专毕业,家在农村山区。她喊我“叔”,喊我爱人“婶”。平日里,接送孩子上学,晚上,辅导孩子的作业,陪孩子睡,就都由她照管。她与我们的孩子,都是姐妹相称。在我们相处的日子里,我们之间互相尊重,平等以待。几年后,我们帮她安顿了一个合适的工作。她婚后生孩子时,我爱人又帮她联系妇产科医生,一直守着她生下她的小宝贝。三十年间,我们与她,就像一家人一样,相亲相爱。平常不忙时,都要互请吃饭。过春节,我们也会把她们家请到一起,一块过年。真可谓,不是亲人,胜似亲人。多年间,每到我们过生日时,早晨总是第一个收到她的祝福,好不温暖。如今,她的孩子已上了大学,我的孩子,也有了自己的儿子,我们这一大家子,都在尽情享受着互相关爱的美好生活。

我岳母居住的与我一墙之隔,也就是邻院。那时,岳母年事已高,孩子们为她请了一位农村阿姨帮忙。这位阿姨家庭十分贫寒,为人爽快,能吃苦,饭菜做的也可口,只是卫生方面不太讲究,这的确让我们有些看法。经善意指点后,阿姨也在努力改进,但,毕竟是多年的生活习惯,不是说改就能改了的,我们看大的方面也就是了。如果说与阿姨之间的误会,还是有过一次的。有些天,我们总怀疑食用油消耗得太快,便疑心是阿姨休假时,带回去了。阿姨走后的一段时间里,我们自己做饭,才发现自己做饭的那些天,食用油用的更多更快。于是,大家也就打消了之前对阿姨的怀疑。相信这类误会,在很多家庭都存在。事实上,并不都是我们想象的那样,阿姨也是有道德底线的。岳母过世后,这位阿姨仍不愿离开,于是,便又在我们家里干了两三年,直到她的老伴生病,才回到村里。之后,我们之间,也多有来往。有一年,我过生日,阿姨一定要来祝贺,提前一天就又住到我们家,帮助我们收拾房间,为我的亲朋好友炒菜做饭。临走时,总是恋恋不舍。后来,我爱人还专门去村里,看望这位阿姨,并给她送去了水果、食品和现金。我们和女儿谈到这位阿姨时,我女儿总是夸阿姨做的饭菜最好吃,表示回老家时,一定抽空去看看阿姨。

女儿生娃后,我们通过中介,请到了一位陕西乾县的阿姨,这是我们第一次用外地的阿姨。她称我为“老李哥”,叫我爱人“大姐”。这位乾县阿姨之前服务过一位山西的老板,所以也知道我们喜欢吃什么饭菜,一到家,马上就能上手。与她相处半年多的时间里,我们和睦相处,商量办事,建立了深厚的友情。阿姨手很巧,不仅会做裤带面、臊子面、三合面,还能做搅团、翡翠饺子,也能蒸馍、烙饼。你越夸她做的饭菜好吃,她做得越上心越上劲。阿姨不是完人,也有疏忽的时候。有一回,我从农贸市场买回四个鲍鱼,收拾干净后,我就把它们腌在一个小碗里。等到中午上笼蒸时,鲍鱼不见了。我问阿姨,阿姨说没看见。后来,阿姨想起来了,说她当垃圾扔了。当时,阿姨很内疚,问我:一个鲍鱼,多少钱?我赔吧。我怕阿姨着急心慌,赶忙说:没事。不要在意,你是不认识这个东西,就扔了,也不是故意的,以后就会注意起来的。好长一段时间,阿姨心里总是惦记着这件事。有一天,她下楼遛弯时,还买回了一些菜,说是想弥补一下错误。之后,阿姨再没出过这方面的差错。我平常的任务,主要是负责采买,因此,我熟知哪里的虾、鱼新鲜便宜,哪里的蔬菜品种多价格低。有一次,阿姨要休假回去看坐月子的女儿,让我帮她买些虾和猪肉。我买回来后,阿姨要给我钱,我坚决不肯,她很不好意思。我说:就当是我们两口子的一点心意。就这样,我们彼此关心,互相理解尊重,共同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阿姨生性活泼,喜欢歌舞。晚饭收拾完后,阿姨也会在入户花园里,打开手机播放音乐,自己就情不自禁地跳一段舞蹈。有时候,也拉我爱人跳,两个人就像是一对亲姐妹。后来,由于阿姨的儿媳要生娃,阿姨才依依不舍地与我们辞别。临别时,我们互相承诺,方便时,一定带着我们的小外孙到乾县去看她,让她再给我们做好吃的。并欢迎她到我们老家山西做客。现在,女儿家还有一位阿姨,也是乾县的,人也挺好挺善良。在西安,每每吃一碗乾县豆腐脑时,我就会自然想到乾县的那两位阿姨。

人间多一点温暖,多一点爱,就会更美好。人性本是善良的,人心是肉长的。保姆是有血有肉的人,保姆工作也是一个十分值得敬重的工作岗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