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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天的歌

□ 李峰

2024年07月14日 10:25:15 来源:吕梁新闻网 编辑:韩昊桐

立春

去冬的雪,还披在山的阴面,丝毫没有

融化的迹象。树枝还延续着冬的苍老

没有风吹,它就喊不出春天的名字。冬去春来里

万物必须承载寒冷的划痕,用一滴春雨擦洗伤口

多少年间,春去春又来。那些寒冬里残留下的

伤痛,比如新冠病毒的变异、地震、还有不停的

战争,被一场一场的大雪掩埋后,就又一次一次地

融化出阴影。这季节的补丁,总是让人间增加了丑陋

春打六九头。掐指一算,数九天不一定都是冷天

大难之后必有后福。用那么多的冰凌还等不来一场春雨吗?

立春

天空飘着的雪花,再一次与土地拥抱

落在枣树枝上,想和窗花说句悄悄话

而正月的喉咙在腊月里就嘶哑,嗓门被病毒

感染。憋在心里的问候,已隔离了很久很久

在我的眼里,那雪花的白,像极了隔离服

如果祝福的路被隔离,我就把一朵一朵的雪花

做成一件一件的隔离服,每一件都贴上窗花

一样的温暖,送到武汉,送到全国抗疫的前线

就要立春了。小鸟鸣叫,鞭牛踏青,鱼陟

负冰。那一朵一朵的雪花,也将化作一只一只

洁白的信鸽,向武汉飞翔,捎去2020年的

第一幅春贴。而所有的冰凌都被隔离在冬季

雨水

河流端起了竖琴。风,在柳条上

梳洗。鸟鸣敲门,土地比我醒的

要早。还没有来得及和最后一块积雪

告别,脚步就踩在春的鼓点。总是匆匆忙忙

经过的一些事物,还未喘息,就走成一个

老人。那些走散的人,把遗嘱交给土地

多年的尘埃,堆起块垒,疼痛的握不住

一支报春花。我推开窗,安静地等待一场甘霖

惊蛰

卯月。仓庚已鸣,报春花撩起三月的

纱巾。开冻的河水,搬运着春寒料峭

苍茫中,一场盛大的迎春典礼在喧腾。而

那些蛰居已久的生灵,仍然戴着冠状病毒的

枷锁。这样的装束,实在是让春天蒙羞

春雷响,万物生。千百年来,我们从来是

护花使者,我们都在一声惊雷里,擂起

春天的大鼓。此刻,我们已喊出一万个

“梨”字,用一万把犁铧,撬开这生锈的

枷锁。并以春的名义宣告,这个春天我们不能缺席

春分

春分里,百花开

迎春花的身段轻挑,恣意着春天

无数娇艳的女人经过,一袭香气

冰凌开花,时光有冲动的欲望

桃花。梨花。杏花

一朵一朵扎在春天的发髻上,枝桠

开始怀孕。果农用汗水爱着春天

一条毛巾系在树干上,有祈祷的语言

禾团是一簇一簇的,身体紧贴着

土地,颜色的绿正好等于春天

这个季节里,我总能想起母亲在灯下

为我缝制衣裳,父亲在灶台旁拉着风箱

清明

麦苗返青,迎春的花盛开。冬雪

消融后,春雨把季节打开一扇

又清又明的窗。只有土地是包容的

用脊梁举着踏青时,用灵魂庇护着坟茔

如同那生长的嫩枝嫩叶,还有

铆足了劲的花苞,这季节适合脱去

冬天的棉袍,跪在一派春光里,打磨

走失的时间。此时,天空的蓝正俯视着苍茫

在生与死的界碑前,献上你对生命的

敬畏,面对仁慈的土地,所有的语言都是那么苍白

清明帖

多年前,清明上坟,父亲率领我们,浩浩荡荡

在爷爷奶奶的墓碑前,我们把祭品和鲜花摆好

从父亲开始,按尊幼次序,跪下磕头,这个过程需要

一支烟的工夫。祭扫结束了,父亲再率领我们,坐进餐馆

边吃边缅怀,仿佛是检阅一次团圆;后来,父亲走了,每逢

清明,母亲早早地把祭品分成两份,一份祭典

爷爷奶奶,另一份给父亲。上完坟回到家,母亲已做好午饭

我为父亲点燃一支烟时,好像就在这一支烟工夫,我们的这次

团圆就缺了一个角;再后来,母亲也走了,我的一个姑夫也走了。少了的

是亲人,多了的是坟茔。由我率领的祭扫队伍,已不再那么浩荡

我双膝跪在亲人们的坟前时,我知道,我们的团圆已缺了

很多的角。但我还是要把一根白发当作火柴,为他们点燃一支烟,向逝者

告慰,我们依然会薪火相传,浩浩荡荡,尽管这尘世很薄凉

谷雨

桃红柳绿,杜鹃夜啼,樱桃红熟

这个季节,走谷雨、赏牡丹、品谷雨茶,才配得上

谷雨这么好听的名字。用一朵杏花挑开春天的情窦

再用一场柔情似水的春雨,为春天遮上盖头。春天好

而今年的谷雨,注定是伤心的一块手帕。树枝上的

麻雀,发出零星的几声啼叫,像做错事的几个孩子。远处

传来救护车的鸣笛,每个夜晚都睁着恐惧的眼睛

是疫情,把樱桃、牡丹、谷雨茶还有我们,都封控了

“清明断雪,谷雨断霜”。隔离服上,那么多桃花

杏花一样美丽的名字,多么向往与春天的最后一次拥抱

那些雪片一样的口罩,能不能在太阳到达黄经30°时

彻底融化。这时,我愿做一个祭海人,唯愿人间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