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家庄 凤凰展翅的地方
□ 高迎新
彩家庄位于离石区枣林乡的王老婆山上,在方兴未艾的乡村振兴大潮中,显示出厚重的历史文化和时代的风采,这里处在吕梁市区到黄河碛口古镇的中段,是一个乡愁浓浓的古村落,它是平遥古城到晋西黄河晋陕峡谷的必经之地,这条晋商茫茫古道,更是100多年前碛口帆樯云集、艨艟联翩辉煌时期的历史见证。
明清时期,在商贾云集、喧嚷繁华的平遥古城里,老辈子人西望吕梁山的目光总是那么急切而又茫然。夕阳西下,黄芦岭上云烟漫漫,驼铃阵阵。碛口大码头对他们来说是一个遥远飘逸充满诱惑的梦。沿着这条繁忙的古驿道一路西去,越永宁、跨枣林、翻王老婆山,到了彩家庄就隐隐约约能听见峡谷间黄河“大同碛”那惊天动地的涛声了,水旱大码头就横在彩家庄的眼皮子底下。
彩家庄离碛口四十里,所谓“老河听涛”大抵就在这里。村支书告诉我,当年古商道边有一个“大场站”,就是东来西去贩夫商客的落脚之地。今天彩家庄的村民们大都从旧居搬了出来,农家小院层层叠叠,大都建在黄土高坡西麓和公路两旁,而旧建筑群有如鹤立鸡群,镶嵌在一个东西走向的丘陵地带的山腰向阳处,上下延伸,坐北向南。吕梁山的老百姓总爱把当地的山脉走向说成是卧龙盘旋或是凤凰展翅之势。
傍晚,站在高处远眺彩家庄,暮色笼罩山峦,夕阳照过来,黑黛色的轮廓就如镶嵌了金边一般,真有点像凤凰迎风展翅的意蕴。彩家庄山峦由远及近,蜿蜒回环,在这里构成了一个温馨的小气候。背阴向阳的地势使这里具有冬暖夏凉的特点,按照古人“天地人合一”的说法,这块小天地环绕聚气,院落层层叠叠,错落有致。远山、梯田、绿树、草坡,给人一种安宁舒适田野牧歌般的色调和情韵,摄影、美术、写生等各色创作基地在这里应运而生,成为人们黄土高原风景创作的天堂。
李氏的后裔们大都已盖起新房,迁往繁忙喧嚣的公路边,那里是生意场上大显身手的好地方。随着近年来碛口古镇名声大震,由黄芦岭和吴城驿站延伸过来的古商道,给彩家庄的旅游开发带来了新的机遇,创作基地的悄然兴起,吸引了络绎不绝的外地游客漫步古村落。人在庄中走,景在眼前过,往事如烟,沧桑厚重,一处处古色古香的古院落,徜徉于古建筑之文化殿堂,品之赏心悦目,感之触目感怀。
古民居建筑群分为上街和下街,体现了清代北方民居建筑的独特风格。院落布局严谨大方,设计简洁精巧。一路看去,院落正房上盖有楼房的有三处,其它没有楼房的宅院有二十余处。村民们很好客,他们会喋喋不休地告诉你每个院子名称:楼子院、书房院、弓房院、圈棚院、乐善堂、晓蓉院、新院、旧院等,口气中流露出对当年辉煌的夸耀和叹息。院落为正偏结构,正房为三孔窑洞出檐,为主人居住,偏房则是客房或是厨房。平房屋顶造型有悬山顶、歇山顶、硬山顶、卷棚顶。砖雕艺术也很特别,脊雕、壁雕、柱头木雕等述说着“天官赐福”、“三星高照”、“招财进宝”和“麒麟送子”的故事。每个院落功能齐全、自成体系,农家气息很浓,许多院还保存着当年的磨盘和石碾,以及磨得油光的纺车、灯盏。院内左有水井,右有土窖,中央垒着供奉神灵的贡台。大门照壁上通常是砖雕镶嵌,刻着大大的“喜”或“福”字,门匾上大都写有“武魁”二字。
彩家庄建筑风格与碛口古镇大致相同,但差别还是有的。每个院落小巧玲珑、逼仄紧凑,窑洞厢房狭小温馨但感觉窄憋矮小,正窑看不到那种雕刻细腻的挑檐和木柱,留存着庄户人家浓郁的农家气息。农户的日常生活、生产工具几乎应有尽有,碾子、石磨、纺车甚至油灯等随处可见。整个建筑和周围的黄土丘陵融为一体,显得和谐温馨。走进彩家庄,薄雾笼罩,炊烟冉冉,一种久违了的朴实无华和温馨安谧便会扑面而来。
彩家庄村民大都为李姓,且为同一家族,这一点和李家山李氏家族如出一辙。据彩家庄《李氏家谱》载,最初来彩家庄开荒种地、安营扎寨的是李氏祖先李孟清、李兴兄弟二人。时在清顺治年,算起来已有300多年,他们来自临县下西坡村。李氏再往上溯源就到了南宋嘉定年间(公元1195—1225年),始祖李天杰从陕西省米脂县龙镇李继前站东渡黄河迁到临县下西坡,若干年前,我到李家山采访,西渡黄河经佳县螅峪镇、米脂县找到了正在修谱的李世耀、李步英先生,证实了下西坡李氏来自于米脂县的说法。明成化年间(公元1465—1488)西坡李氏的一支迁到了李家山,比迁到彩家庄的李氏早了二百年。说到米脂县李继前站的李氏家族就有点名堂了,它出了一个在中国历史上大名鼎鼎的推翻了明朝江山“闯王”李自成,意味着彩家庄和李家山的李氏应当同属一李,都是李自成后裔。彩家庄李氏祖先李兴的次孙李爱生有三子,次子李秉耀从小聪明过人,文武双全,十五岁中秀才,以后类试类中,一直到太学生,皇上御封为武略骑尉太学生,孙辈也很争气,不是授魁武举人就是监生、贡生,很是风光。官不是很大,且都为闲差,银子的进项自然也有限,比不得碛口镇上的大商人,但彩家庄的房子还是要建的,建得逼窄而玲珑,据说还修了二十年,可见还是囊中羞涩,这恐怕就是和李家山、西湾民居的大财主、巨商大贾不可同日而语。
据说,当年李秉耀中太学生后不愿为官,回家后在碛口镇上经商,他知书达礼,经营有方,在镇上有很高的信誉,但商铺发展得不是很大。正巧,临县青塘一员外家有万贯金银,苦于子孙不孝,不务正业,员外去世后,家中无人理财,就动了将银子借贷出去的念头,但访遍碛口,也找不到一个又有能力又值得信赖的人,最后员外家找到了彩家庄的李秉耀,将一大笔银子贷给了他。这给李二先生带来了好运,如虎添翼,生意做得很成样子,越做越大,据说从碛口到平遥的古商道上,每隔四十里就有他的店铺。
近年来,彩家庄村紧紧依托古民居资源禀赋,积极探索文旅融合发展之路,彰显了乡村旅游新成效,接待了《荒城记》、《吕梁铁骨》和《千里雷声万里闪》等影视剧组外景取景等拍摄,在美丽乡村治理上探索了一条新的发展道路,备受外界青睐与好评。在乡村振兴如火如荼的大环境下,今天的彩家庄如虎添翼,呈现出一派方兴未艾的可喜局面。近年来,这里先后被划为世界第六批文物保护区域,被公布为第三批“中国传统村落”,被山西省人民政府确定为“山西省历史文化名村”被中央六部委评为“中国历史文化名村”,先后荣获了“中国传统村落”和“中国历史文化名村”,成为吕梁山上一直展翅飞翔的金凤凰。
夕阳西下,彩家庄的天空笼罩着一片晚霞,暮色苍茫,当年的商家院落、明清民居给我们留下了无限遐想,传递着历史的沧桑和空寂,弘扬着夸父逐日般的民族奋斗精神,可以相信,我们的乡村振兴和文旅事业定会迎来皓天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