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韵行吟处 孝义入画来
—— 评游记散文集《行吟孝义》
□ 郭庆龙
当汾水的波光掠过中阳楼的飞檐,当柏山的烟岚浸透临黄塔的砖缝,一部由孝义市三晋文化研究会组织编写、山西人民出版社出版、李怡萍、蒋建林创作的《行吟孝义》正以文字为舟,载着千年文明的沉疴与新生,在历史与现实的河道里缓缓前行。李怡萍以作家的敏锐与游子的深情,蒋建林用镜头的凝视与光影的诗学,共同完成了这场对故土的文化巡礼。这部浸透着汗水与热爱的著作,不仅是地理意义上的旅游指南,更是一场精神层面的寻根之旅,让孝义的山水形胜在文字与影像的交织中,绽放出跨越时空的光芒。
史笔如弦,在古迹斑驳处奏响文明回响
翻开《行吟孝义》,仿佛推开一扇尘封的古门,门后是散落于时光褶皱里的文明碎片。作者没有止步于景点的表象描摹,而是将镜头与笔触深入历史肌理——中阳楼四层四檐的斗拱间,藏着汉魏的风烟与元明的月痕;三皇庙斑驳的壁画上,人类始祖的衣袂仍在稼穑的传说里飘动。当李怡萍在雨中记录临水村老人抚摸古墙的动作,当蒋建林镜头下的临黄塔在晨曦中投射出修长的倒影,这些细节都在诉说:孝义的每一块砖石都是活着的历史课本。
书中对“六壁斜阳”的考据尤为动人。作者从北魏屯兵的烽燧遗址中,打捞起尉迟恭献关投唐的义举,让军事要塞的沧桑与忠义精神的传承形成互文。这种将文物置于历史坐标系中解读的写法,使胜溪湖公园的现代步道与柏山古刹的残碑形成奇妙的时空对话。正如作者所言:“不是我们在写孝义,而是大美孝义在引领笔墨”,这种谦逊背后,是对地域文化敬畏之心的自然流露。
文脉如缕,从孝行义举到时代精神的嬗变
在孝义的文化基因里,“孝”与“义”是永不褪色的底色。《行吟孝义》没有将这种精神符号化,而是通过具体场景让传统美德可触可感——大孝堡的晨钟暮鼓里,郑兴“割股奉母”的传说仍在香火中延续;贾家庄的三皇庙前,村民祭典时的虔诚眼神,让“以义制利”的古训有了当代注脚。作者特别捕捉到现代孝义人将“行孝仗义”转化为社区志愿服务的细节,使传统美德在胜溪湖生态公园的环保活动中,完成了从历史典故到生活实践的华丽转身。
书中对红色文化的书写同样可圈可点。当镜头对准兑九峪战役遗址的弹痕,当文字还原下堡动员抗战的声音,这些历史切片没有被抽象为概念,而是与当代孝义人建设家园的热情形成精神呼应。在崇义园的人文纪念碑前,作者记录下小学生敬献花环的场景,那一刻,革命年代的热血与和平时期的安宁,在晨光中完成了一场静默的接力。
山水如诗,自然造化与人文匠心的和弦
孝义的山川形胜,在《行吟孝义》中呈现出双重面孔——既是“倚恒岳、拱太行”的地理坐标,也是“柏山烟雨、薛颉晚照”的诗意图景。蒋建林的摄影作品尤为精妙:他镜头下的胜溪湖,春柳蘸水时如工笔细描,秋叶落肩时似写意泼墨;而李怡萍的文字则如导游的低语,在介绍“双桥流水”时,不忘提及当地老人说的“桥影如环,锁住财气”的民间智慧,让自然景观始终浸润着人文温度。
书中对“古今三绝”的描绘堪称典范。中阳楼的巍峨被解构为“四层四檐的飞动韵律”,临黄塔的挺拔被转化为“舍利光映隋代的月光”,三皇庙的庄严被诠释为“元代石雕里的农耕密码”。这种将建筑美学与文化解码相结合的写法,使静态的景物有了时间的纵深感。当作者在雨夜拍摄司马村的老墙,雨水顺着砖缝流下的痕迹,被她喻为“大地的泪痕与时光的签名”,这种诗性表达让物理空间有了情感的重量。
时代如镜,在转型跨越中照见城市灵魂
《行吟孝义》最动人的,是它没有停留在对往昔的追忆,而是勇敢地拥抱时代变革。书中特意设置“新城脉动”章节,用镜头记录梧桐街的玻璃幕墙如何反射日出,用文字描述“时代大道”如何将孝汾介三地连成发展轴线。在府前广场的广场舞人群中,在科教文化园区的实验室里,作者捕捉到传统与现代的奇妙共生——老人们在皮影戏非遗展演中重拾乡愁,年轻人在影视动漫基地里创造未来。
这种对发展的理性观照尤为珍贵。当作者写到“一城一河一湖”文旅项目时,既赞美曹溪河康养区的绿意盎然,也不回避古城修复中的技术难题;既记录胜溪湖生态创新区的蝶变,也提及转型过程中产业工人的再就业故事。这种兼具温情与清醒的书写,让“百强县市”的光环下,始终跳动着真实可感的民生脉搏。正如书中所言:“照片记录的不仅是风景,更是一座城市的呼吸频率。”
赤心如炬,创作者的文化自觉与使命担当
《行吟孝义》的背后,是两位创作者深沉的故土情怀。李怡萍放弃周末休息,在雨中走访村落;蒋建林为捕捉最佳光影,凌晨守候在临黄塔下。书中那些被雨水打湿的采访笔记,那些反复推敲的景物描写,都在诉说着一个朴素的信念:唯有深爱,方能懂得。当作者提及上海读者求购《文明孝义》的往事,当她写下“写孝义是宿命”的句子,这种使命感早已超越了命题作文的范畴,升华为文化传承的自觉。
特别值得称道的是书中的“文化群像”。作者没有将自己视为唯一的书写者,而是大方地展现了“集体创作”的图景——老领导骑行介绍孝义,教师用文字勾勒乡愁,诗人们以诗词吟咏山水。这种开放的书写姿态,让《行吟孝义》成为一面多棱镜,折射出无数热爱这片土地的心灵之光。正如中阳楼匾额上的“中和位育”,这部作品本身就体现了传统与现代、个人与集体的和谐共生。
合上书页,眼前仿佛仍有汾水汤汤,耳畔犹闻晨钟悠扬。《行吟孝义》用文字与影像搭建的,不仅是旅游的指南,更是精神的家园。在这部作品里,我们看到了一座城市如何在历史的长河中淘洗出独特的品格,又如何在时代的浪潮中坚守着不变的初心。当作者在结语中写下“今日孝义正辉煌,明日孝义景更娇”时,那不仅是对故土的祝福,更是对所有文化传承者的邀约——愿我们都能成为文明长卷中,那道不肯褪色的墨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