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5月30日下午,我抽完烟盒里最后一支中指“中华”烟,把空烟盒扔进垃圾桶里,收起书桌上的烟灰缸,将裤兜和茶几上的打火机放到抽屉里。我,戒烟了。
次日,我照往常一样去早市逛了一圈,路过平日里常去的那家烟酒店时,还好,未到开门时间。不过,我的脑子里还是掠过了那柜子里摆放的一排排香烟,从价位低到价位高的,从普通的到中指再到细指的,那些种类、品牌,我基本上能背了出来。说没有心动,那是虚伪。吃过早饭,女儿笑着对我说:爸,今天是世界戒烟日。我心里“咯噔”一下,怎么这么巧,昨晚才戒烟,今天就是世界戒烟日。看来,我的这个戒烟纪念日不用单挑,5·31全球戒烟,好记。
戒烟的这几天里,望着茶几上空荡荡的烟灰缸,缸底还残存着一些旧烟灰,这让我联想到坐在沙发上品烟聊天的乐趣。好多年来,我有早晨写作的习惯。前些年,单位工作忙,从早上8点到晚上9点,基本上没有个人的写作时间,只能早晨挤出一点时间来写。有时候,夜里读书,偶有灵感,赶快记下,第二天一起床,马上就到书房进入写作状态,生怕忘掉。尤其是诗歌,那点鲜活的东西,更是稍纵即逝。而写这些东西时,我总是左手抽烟,右手写作。一个早晨的写作,基本上烟不离手。到上班时间了,烟灰缸里已沉下半缸灰烬。写的猛,抽的也凶。怎能不留下深刻的记忆。这也算说出了我的一点写作秘密。
近两年多来,我创作了400多首诗歌,烟也抽的不计其数。而戒烟的这几日里,我依然是早早就坐在书桌旁,但脑子里总是一片空白,神情也很呆滞,手在稿纸上摸来摸去,写不下一行诗句。如果是从前,写不出词语时,抽几支烟,或许就可以有一两句蹦出,时而还有意想不到的佳句产生。这让我不得不留恋那几根香烟。
中年以后的很多事情,就更应该想明白了。如果说年轻时的一些幻想、冲动,甚至虚伪,尚可理解或原谅的话,那么,随着年龄的增大,活的真实,才是本色。这些年里,我一边捡拾一些有着温度的记忆,一边摒弃着一些浮尘一样的东西。
有时候,我想象着像爷爷一样,坐在炕头上,用一段高粱秸伸到灶膛里取火,然后燃起一锅烟丝,那一明一暗的火星,常常把我拽回到美好的童年。我也到处寻找父亲用过的那根银色的烟枪,那个挂在烟枪上的小烟袋,总在我眼前晃动,那小烟锅每伸进小烟袋一次,仿佛都在掏着儿时的记忆。
闲暇时,倒很怀念往日里我家的那台木盒自制卷烟机。在那个机子上,经我的小手为爷爷、姥爷、父亲卷过不少的香烟。卷好后,用剪刀把两头松散的部分剪下,卷好的烟码在一起,再从剪下的那些松散的东西里,把散落的烟丝收起,还可以重新再卷,一点也不浪费。而今,那些烟锅、烟枪、卷烟机已成了尘封的记忆,所有的往事和时光都在一根烟里老去。不过,戒烟后对烟事的那点回忆,还时不时有品烟时的味道。
这段烟缘,就让它这样随风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