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文艺副刊

田单火牛破骑劫

□ 李牧

说起来,田单算是齐王的远房亲戚,但隔得远了,也没有沾上什么光,燕国伐齐之前,他一直住在临淄,做个管理市场的小官,默默无闻。

燕军进攻临淄前,田单已经带领自己一大家子人早早地逃到安平这个地方。听闻临淄陷落的消息,田单就请人把自己家族的所有马车,做了一番改进。当时的大车,车轴越出车轮许多,有时候还做些装饰,看上去很好看。田单让人把这多出来的车轴,全部锯掉,在外面装上铁笼,并把车身加固。人们都觉得奇怪,还有人笑话他,说他被燕国人给吓傻了。

车子加固好没有几天,燕国的军队就攻了过来,城内的人乱作一团,慌慌张张地驾车逃难。别人的车子,由于车轴太长,大家挤在一起,这个车轴互相就搅拌,谁都跑不脱。唯有田单家的车子,由于锯掉了车轴,又结实得很。所以,田单和他的族人们,很快就跑了出去。

田单带着家人逃到即墨。能在燕军的追击下,安全逃到即墨的人不是很多。因此,田单的预见和做法,在民间传来传去,大家对他很是钦佩。后来即墨城被乐毅围困,即墨守将牺牲。大家说,田单有大将之才,请他来带领咱们吧。国难当头,田单也当仁不让,就此成了即墨守将。

田单一上任,就将全城所有的人,全部造册,编入军队,根据个人的情况,分派不同的工作,能干什么就干什么,自己家的人也不例外,整个即墨军民号令严明、令行禁止。田单身先士卒、防守得当,所以,即便是乐毅,在这座坚城之下,也是无可奈何。只得下令军队后撤,准备长期围困。

乐毅攻不下,田单出不来。双方就这样对峙起来。乐毅和田单两个人虽是敌人,倒是惺惺相惜,逢年过节还互相问候一下。田单对身边的人说,战场上要击败乐毅太难了,唯有用反间计来除掉他。现在,燕昭王乐毅君臣相得,反间计也无从下手。齐国的希望,就看燕昭王死后,谁来当燕王了。

田单等这一天,一直等了三年。三年之后,燕昭王去世,燕惠王即位。田单大喜,说,现在,轮到我们反攻了。他派出间谍,在燕国散布谣言,说乐毅早就想当齐王,只是碍于燕昭王的知遇之恩。他已经和即墨莒州暗中立好协议,就等燕昭王去世后,自立为齐王。燕惠王本来就不满乐毅,听到这些话,马上就信了。在大夫骑劫的怂恿下,决定派骑劫代替乐毅。消息传来,田单大喜过望,对部下说,我们反攻的时候到了。

论打仗,骑劫这样的人,在田单面前,简直就是头家养的蠢猪。大家看看骑劫的表现:田单很头疼齐人三三两两的投降燕军,就派间谍散布谣言,说乐大将军太过仁慈,齐人都不怕。若是把被抓获的齐人鼻子割了、手剁了,齐人就吓破胆,没有抵抗的勇气了。骑劫听了,照办。田单想激励齐人的斗志,又散布谣言,说,即墨人的祖宗坟墓都在城外,若是被挖了,即墨人更会害怕。骑劫听了,照办。这下,乐毅费三年之功,赢得的即墨人的好感,顿时烟消云散。

即墨人在城头,看着祖坟被挖,个个恨得咬牙切齿,纷纷到田单面前请战,田单精选了几千名士兵,组成敢死队待命。他又收集城中的金银财宝,分给城中居民,让他们秘密送给燕军的将领,说,我们准备投降,希望城破的时候,将军能够保护我们不被侵扰。燕军将领收了金银,自然满口答应,上上下下就等着即墨城投降了,防守都松懈了。

田单这边,早就在城中收集了几百头牛,在牛角上绑好长刀,牛尾巴拴上浸了油的麻布,牛身披上画着鬼怪的麻布。让那几千名精悍的士兵,也穿上鬼怪一样的衣服,脸上画成鬼样子。

凌晨时分,通过即墨城墙边挖出的几十个洞口,这些牛和士兵都悄悄地出城列队前行,快到了燕军营垒跟前,士兵们把牛尾巴的油布点燃,牛一惊,低头向前方的燕军营垒猛冲,几千化妆得像是鬼怪的士兵,紧随其后,杀进燕军营垒,同时,即墨城头灯火辉煌,无数人敲锣、打鼓、呐喊。

一下子,寂静的黑夜像是爆炸了一般。睡梦中的燕军,感觉像是天崩了一般,睁眼一看,身边全是怪兽,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脑袋就掉地上了。前边火牛猛冲,燕军碰着就死,后面齐兵挥刀大砍,如魔怪一般,火又引燃军营,燕军阵地成了一片火海,骑劫在乱军之中被砍死,燕军就此崩溃,全无抵抗,士兵们一门心思就是逃窜。

杀到天亮,燕军的包围圈已不复存在,齐军在田单的指挥下,衔尾追击,所到之处,原本陷落的齐国城池都响应田单号令,驱逐燕军。数月之间,燕军被赶出齐国,齐国被占的七十余城全部回到了齐国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