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文艺副刊

柿子

□ 雷国裕

“味过华林芳蒂,色兼阳井沈朱。轻匀绛蜡裹团酥。不比人间甘露。”宋代诗人仲殊的这首词,将柿子描摹的活色生香让人垂涎欲滴。

在所有水果中,我尤其爱吃柿子。咬一口红红的瓤,一股汁水溢满口腔,甜津津,凉丝丝,软糯顺滑,松爽留香!每到收获季节,家在村里的弟弟总会拿来一些,并且告诉我那两株柿子树枝繁叶茂,长势良好。他所说的两株柿子树其实是三株。二十多年前,我结婚后在老家村里暂住一段时间。旧院原本狭小,又盖有一间厨房,一间柴炭房,根本没有种树的地方。后来,在东面的宅基地新建了四间板房,院子就大多了。春天的时候,我托林业部门的朋友找了三株柿子苗,选向阳的坐北向南方向,间隔两米距离,和弟弟一道挖了一米见方的树坑,底部施了猪粪羊粪,填土,定苗,浇水,足足忙乎了大半上午。随着天气转暖,阳光照耀大地,柿子树渐渐苏醒,吐出小芽儿,抽出嫩枝,长出小叶子,开出带黄带白的漂亮小花儿。

柿子树对生长环境要求不高,耐寒,抗旱,在贫瘠的环境中也能正常生长。夏秋之时,柿子树叶大荫浓,为大地增添万般景致;秋末冬初,柿子树叶黄果红,为肃杀季节明媚一缕靓色!而我院中的那三株柿树,一年旺似一年,第三个年头柿子便挂满累累枝头,采摘下来分与邻居亲朋,大家皆说口味甘甜,唇齿留香。后来搬到县城居住,每每回村探望父母,必先看看柿树长势,把周围清理清理,培培土,浇浇水,像老朋友一样亲切。后来,弟弟要在院中新建卫生间,便忍痛伐掉一株柿子树,为此我也落寞许久。

每到农村下乡,看到农家房前屋后散栽的柿子树,总要停下来多看上几眼。树上那些成熟的果实,有的独领风骚,有的两个一起如胶似漆,有的三五成簇交头接耳……多的数也数不清,像一盏盏小灯笼,露出笑脸,预兆着衣家生活红红火火日胜一日!有朋友新开一食品厂,咨询我厂区如何绿化。我建议说,既然是食品企业,更应当建成“花果式工厂”,春有绿,夏有花,秋有果,冬有藏!而柿子树无疑是最合适的绿化品种。朋友听从我的建议,厂区行道树以柿子树布局,其它辅以苹果树、桃树、杏树、樱桃树等,营造出有花有果,果实飘香的和谐氛围。尤其那如火如炬的柿子树,留少许柿子挂于枝头,在万木凋敝的隆冬季节,吸引众多麻雀、喜鹊等争相啄食,那叽叽喳喳的欢鸣声不也是企业兴旺发达的预兆么!

事实上,柿子最惹人喜爱的,还是它美好而吉祥的寓意。因为“柿”与“世”谐音的原由,所以,一枚柿子代表一生一世,一对柿子代表事事顺意,四枚五枚柿子代表四世同堂、五世同堂,柿子加花生代表好事多发,柿子加如意代表事事如意,柿子加芋头代表事事如头……民间供奉水果中,必有新鲜柿子在列;独门独院,栽植柿子树也是必选树木;赶不上柿子上市的,花馍也要裁成柿子状,以红枣替代硬蒂。人们对柿子的情感由此可见一斑。

柿子除了鲜吃,还可做成柿饼,这样就能够长时间贮存而不坏,并且常吃常新。小时候,只有在过年的时候才能吃到香甜软糯的柿饼。对柿饼表面覆盖的一层粉薄好看的白霜,刚开始以为是面粉要洗掉才吃,后来才知道那层白霜属于水果糖霜,里面蕴含柿子所分泌的果糖及葡萄糖,只有打上白霜的柿饼才好吃。

邻居李阿姨心灵手巧,她将多买的柿子洗净削皮,再用开水烫一下捞起,控干水后,用细绳在柿子硬蒂上打结,一串一串的在阳台上挂起来。阳光普照的午后,金光反射,犹如艺术品让人瞩目。以后半个月的时间里要经过几次按捏,渐成饼状,放进深一点的工具箱,先铺撒上一层晒干的柿子皮,再叠放一层柿饼,如此循环,最后以柿皮封顶,置于阴凉之地。大约焖十多天时间,柿饼表皮就会分泌出糖分并形成白霜,当柿饼长满白霜后就可以食用了。李阿姨分与众邻居享用,在品尝美食之余,也增进了邻里情谊。

“身体扁圆不长毛,不是橘子不是桃,请它草屋住几夜,绿衣脱去换红袍。”幼时的童谣言犹在耳,柿子,火红的柿子,期待着事事称君意、年年放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