蚂蚁来了,来在了我刚刚搬入的经委楼办公室,像是要和我主动结交,又像是逼着我妥协。起初,看到的是一两个、三五个,不出三天成群结队阵容壮观,漫步在我的座椅周围,紧紧地盯住了我,它们不往远处走像是单单罩住了我。
我对它们情绪复杂,谈不上恨,爱则显得虚伪,只是无可奈何地被动接受。
说起蚂蚁再熟悉不过了,童年之时玩具奇缺,随处可见的蚂蚁便是玩伴的一部分。看它们从洞穴里爬出来,到处乱窜找食物,看它们扛着食物跌跌撞撞往窝里挪。看它们漫无目的闲游,走上一段便要回自己的家。男孩子的手闲不住,恶作剧的想法很随意就会产生并且立即付之行动,有时把水灌进蚂蚁洞,看它们狼狈逃命的样子;用火烧时也有,听滋滋地烧死它们逗乐。那时全然不懂蚂蚁的命也是命,单纯地就是无事生非、没乐找乐,虽是无心之过但总在玩命索命害命。
蚂蚁走出我的视线已经好些年了,如今一不小心竟成了不速之客,赖在办公室不走了。我注意到它们是周六,正在办公室看书,热水时意外发现,蚂蚁在周围乱窜,紧接着又找到了蚂蚁窝,是在墙底的一条缝隙里。成群的蚂蚁在办公室,这怎么能行?踩死太残忍,把它们扫出去吧,大家相安无事。这样想着,我一手拿扫帚一手拿簸箕,把能看到的全部扫了,倒在了垃圾桶。然而就在我转身回到办公室时,看到又有蚂蚁在自由活动。看来扫是扫不净的,说到底只要窝在蚂蚁就会源源不断出现。
还能像小时那样一烧了之吗?真下不了手,也真不能那样做。与它们和平相处吧,小小的躯体,小小的生命,只是活着,又不作害也不破坏,我决定不再采取任何措施,任其自由自在地生活,当然我也不会把它们作为宠物那样喂养,我只是认可了它们的存在,不伤害它们,允许它们在我周围活动。
蚂蚁在不在的确不一样,活脱脱的生命,有精有神地活动,无形中让我有了一份实实在在的牵挂。我时不时转过身来,看看它们的活动状况,观察它们在做什么、吃什么,按什么路线行进。最是手头的事烦闷时,需要转移注意力,让心情轻松起来时,我就看它们自由自在的样子,甚至羡慕它们,没有烦恼伤神,没有应酬伤身,没有复杂的人事关系,更不用像我一样没完没了地折腾材料、玩文字游戏。生而为人都不容易,不论愿不愿意都得品尝酸甜苦辣,也免不了生老病死,未必就比蚂蚁幸福,常常也会这样想。
如果不倒腾办公室,就不会遇到这群蚂蚁。既然遇到了,就是一种缘分。同居一室,互不相扰。和平共处吧,相安无事吧,这样便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