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版:政教专刊

天上云间 最美岚城

□ 程建军

岚县被称为“天上云间”,曾经有双松并茂、神镛声远等“岚阳八景”闻名遐迩。

历汉晋隋唐宋元明清迄今,更制不一,而总以岚为名。

1950年以前,岚城镇城内村曾经是其旧县衙所在地。

传说,明朝修城时适逢甲寅年,因按五行及其地势建城,故定岚城城为卧虎城。又传说,隋、宋、明时期,岚城城墙屡有修建。

城墙怀古

就这样,就这样,气喘吁吁汗流满面的我,终于登上了这久别的满目疮痍的黄土梁……

就这样,就这样,我用我哀婉的眼神不停地抚摸着你那柔美的岁月……

就这样,就这样,我的脑海里不断翻卷着你千难万难的悲哀,我的星空里不断闪耀着你千年万年的辉煌,我的眼前不断飘满了你千呼万唤的等待……

我恍惚变成了当年那个曾经鲜衣怒马意气风发的你,坐拥卧虎,心系黎民,把成千上万的骄傲与悲凉抖落成漫山遍野的鸡毛蒜皮,把成千上万的案牍与书卷挥洒成寒门小户的鸡飞狗跳,把成千上万的面花和杏花催落成残山剩水的鸡声茅店。

感谢北街那得意张扬的唢呐独奏《得胜回营》,让我在你的怀抱里再次感受到了母爱的温暖。

留恋在那落满黄土黄尘的青石街上,我聆听着那依旧一底一板的《打金枝》,悄悄抖落老羊皮袄上满身的霜花,抽起一锅一锅的旱烟,尽情地把对郭爱的埋怨,盘旋在这被历史早已忘却的黄土圐圙中。

程氏祠堂里,岚山书院里,廷湖的朗朗书声仿佛还在,廷涟的嘻嘻哈哈仿佛也还在……我慢慢寻觅着你过往的屏风和门楣,那是用家风凝聚成的智慧,那是用辉煌凝聚成的辛劳。

我想,那棵新近才枯死的700多岁高龄的松柏,注定会记住这历史迷香中撒满悲哀与荣耀的风尘。

我已经无法体会,那时的你,和我的祖先是用什么样瘦弱的肩膀扛起这座沉重的卧虎城,举起这沉重而又沉重的江山。

如果能回到清末回到民国回到那依旧烽火连天的岁月,如果能回到更深更深的历史迷宫深处,我情愿将这一千次一万次的浮生,换做那低到所有尘埃中的跪拜,和你去牵手去散步去埋雷去吹风,去追忆你过往鸠首垢面的幸福的疲倦,去咂摸你衣衫褴褛的无尽的关爱,那将是一个多么值得永远守候的动人的纯美境界。

阳光明媚,风满衣袖,麦浪千重,双松并茂,仿佛把我也幻化成了那位跨鹤得道白日飞升的仙人。

衰草连横向晚晴,半城柳色半声笛。

恍惚中,就这样,我还是沿着那七歪八斜的羊肠小道艰难地爬上了你,爬上了你那破败肮脏的千疮百孔的黄土梁,爬上你那风华不在的千秋万代的旧城墙……

我在苦苦地遥想那亿万斯年都纷纷扬扬的风霜雪雨,亿万斯年都固若金汤的江山社稷,在你低眉在你倚门在你嘀哩嘀哩的拨浪鼓声中,会是一段段怎样天生妩媚的风流。

我孤独地站在,站在这破旧的曾经抵御过千军万马的城墙垛口,我早已忘却这万万千千的茫然,顿时化作倾盆汹涌的骄傲,俯瞰这依旧繁花似锦的古道,这依旧落寞苍凉的江山,快然吟出了几句不成器的诗:

西山巍巍天蓝蓝,

不及仙人跨鹤饮。

兴祥寺内暮鼓尽,

卧虎城中祖龙吟。

眼下这巍然挺立的黄土梁,依旧镶嵌在你四野苍茫的胸怀里,不信,你看看,北街人摩肩接踵,西山寨气象万千,东门外遍地风流,南街旁宝信沧桑,卧虎城万古长青。

因为,因为你虽然是黎民百姓眼中一巴掌般小小的田埂,胸怀中却维系着万民万年江山的逍遥,所以你沉香般的记忆就如此这般张扬地显露了。

所以,来来往往的迁客骚人就为你留下了许多许多名垂千古的诗词,来讴歌你,赞美你……

边月随弓影,胡霜拂剑花,李太白的诗歌浸入了你的豪放雄奇;水作琴中听,山疑画里看,杜审言的诗歌融入了你的清新俊逸……

在高九英曾经居住过的竹篱瓦舍中,在西征红军的登云梯上,在前庄村的飞机场里,总有龙蛇的声影在你的王国里肆意舞动翻滚,你知不知道那就是炎黄子孙才有的图腾!

天上云间最岚城。

而今,隋城不在,宋城不在,兑臼不在,跨鹤仙人不在,钟鼓楼不在,西古寺不在,丁字街传奇不在,恩荣进士不在,流芳知县不在,侯荻不在……

于是,我只好把满梁满洼的紫宝石缀满你贫瘠的胸怀,静静地把这曾经落满凤凰的千疮百孔的瓮圈子,把这昔日王者的荣耀一点点散入那满天灿烂的星河……

仓街记行

仓街,背依古老的宋城城墙,是一个落满历史风尘的地方,是一个充满传奇风流的街巷。

仓街,是过去岚县国家粮库重地,是当年嗷嗷待哺的百姓目光所系,是当年岚县富家贵族行营所在。

仓街,粮库重地,闲人回避,天干物燥,小心火烛,打更人悠长悠长的声音至今都弥漫在每个岚县人的心头。

仓街,是我们岚县程氏聚居地之一,是岚城程氏祠堂和岚山书院的遗迹所在。

仓街,至今都是一个很安静的地方。

仓街,也是众多外地游客逗留时间最长的地方。

在这里,我们会发现好多好多有趣有味的历史细节。

一束岚城范家杏花,一勺岚城常青绿水,一个风尘仆仆的岚城游子,一碗春意盎然的岚城粉汤,一个内存满满的岚城相机,深一脚浅一步,就这样缓缓迷失在小仓街那些古旧的建筑群落里。

坑坑洼洼的石板路,斑斑驳驳的雕花楼,铿然有声的旧城砖,淡雅端庄的青瓦房……

闭着眼睛哼着晋剧吸着水烟的老人,举着糖葫芦举着风车举着花卷奔跑的孩子,还有端坐在自家炕头捏面人的纤纤玉手,还有流浪在城墙上空那高亢嘹亮的《草船借箭》……

花香鸟语,草长莺飞,最爱仓街,一生寻梦好去处。

仓街,那棵看似枯死松柏的根部,又有几朵小小的春光闪现,好像志得意满地向我开口述说,属于岚城过往的辉煌,岚城过往的淳朴……

每一个转弯,我们都会与一段美丽的历史邂逅,每一处停留,我们都会留下深深浅浅的眷恋……

一碗粉汤,一块油糕

捧着一碗汤美汁浓,齿颊生香的岚城粉汤,悠然自得地漫步在东门外,漫步在五龙庙外,漫步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

那汤烧肉肥美,羊血鲜嫩,土豆雪白,豆腐清纯,海带咸香,紫菜盛开,辣椒火爆,黄花鲜嫩,菠菜翠绿,蘑菇招摇,木耳惺忪,粉条筋道……麻,辣,咸,香,光,嫩,鲜,脆,滑,一拥而上一触即发,瞬间点燃了我心中那简单的满足感,瞬间引爆了我那潜伏在岁月深处怒放的芳香。

再吃一块翻滚烫人的油糕,再蘸一点绵绵软软的白糖,再看看老板撸起袖子呼呼嘿嘿揣软糕,再看看老板娘面若桃花忙忙碌碌调馅子,红豆沙,红枣沙,绿豆沙,玫瑰沙……

软软的,美美的,油油的,小小的,油糕里裹夹着一股股青草般的清香,就这样,吸引着众多游客的眼,吸引着众多游客胃,吸引着众多游客的心。

当年,李世民前往太原岚州府打猎,就吃过这种油糕,连连赞美此糕“好,好,见风消矣哉!”。

唐代一位姓韦的尚书升迁,为了献媚邀功,特意宴请皇帝吃岚县风味“烧尾宴”,其中,有一道菜就是这款岚城牌“见风消”的炸油糕。

粉汤平和,油糕甜润,一湿一干,一君一臣,一文一武,互为辅弼,张弛有度,不紧不慢地调和着岚城人看似挑剔的胃口,轻轻松松地诱惑着外地人看似稠密的心眼。

当年,有不少天南海北的知识青年或许就是因为恋这一碗粉汤,一块油糕,而主动放弃了回城团聚共天伦的机会,果断选择了留在咱岚县安营扎寨开枝散叶。

昔年,有一位南下干部,曾经对岚县的美食做过这样一个情深意切的评价:岚县饭菜数岚城,岚城的粉汤香死人,岚城的油糕香死人,梦见也是香死人!

喝一碗粉汤,吃一个油糕,细细品味岚城经典的慢生活,岚城清香纯正的旧味道,在口口相传中,就这样慢慢浮起来,浮起来,浮起来。

东门外,有一家原汁原味的岚县风味小吃店,小吃店的掌柜是一位须发飘飘,仙风道骨的七十多岁的老者,他家那“一统江山”的地老虎,三只硕大无比的面笸箩,两口饱经沧桑的河沿锅,一摞热情好客的粗瓷碗,从祖上流传到现在,还是老样子。

喝一碗粉汤,吃一个油糕,暖暖的,爽爽的,软软的,甜而不腻,贴胃贴心贴肺!

还有色香味美,孝传千古的岚城面供呢,不是吗?

尘世的幸福就是如此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