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5个夜晚,最甜最美的是除夕……”当听到这首《万事如意》时,除夕的脚步已越来越近。
不管是“鹅鹅鹅,曲项向天歌”的孩童时期,还是“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的青春年华,还是“四十而不惑,五十而知天命”两鬓斑白的如今,对除夕的喜欢,从来未曾改变。
年少时,除夕那天还想睡到日出三竿,因为难得可以睡懒觉。那时,除了放寒假,每天要效仿古圣先贤,“闻鸡起舞”起床,上学发奋图强,好不容易过个假期,我便像极了小猪儿,每天只顾吃饱睡足到处玩耍。
只可惜瞌睡虫总是被鞭炮声惊扰!听到放炮声,我不得不爬出被窝。每每起床看到的一幕就是母亲正忙着院里院外地打扫,虽然家里在小年前便已进行过大扫除,但除夕这天,母亲还是要细细地再打扫一遍,母亲素来爱干净,过年更是如此。炕上也要换上平日舍不得用的新床单,家里一下子变得焕然一新。
此刻,母亲一边打扫,一边催促着哥哥姐姐们贴春联。我是家里的老小,从小到大就是哥哥姐姐的跟屁虫,即使他们使出浑身解数,还是甩不掉我。现在还清楚地记得,好几年春联的内容总是离不开“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之类的话。之后,随着年龄的增长,我便挑起了挑水的重任。
我家住的地方叫墙背富,一个山梁上的沟沟里,离水井比较远,且除夕挑水的人又多。那时,母亲要求必须把水翁挑满水,再剩两桶,所以那天尽管早早地就出门去挑水,也大半天在挑水的路上。
挑水是个苦力活,贴春就不一样了!贴春联要把去年所有贴过春联的地方清扫干净,这是个细致活儿。那时,我一边帮忙撕旧春联,一边用毛巾擦旧印迹,由于天太冷手被冻得通红,只好戴上棉手套,母亲早已打好了面糊,我便和哥哥姐姐们把散发着黑色墨香的大红春联贴好,床头时常会贴些“身体健康”的小联,我的书桌旁则贴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鸡窝上贴上“鸡肥蛋大”的小春联,此时的鸡儿也被过年的气氛所感染,在院子里你追我赶。
除夕夜,母亲总会给我们准备家常凉菜和平时藏起的白酒,当我们吃着菜、喝着酒时,窗外的鞭炮声此起彼伏,那是一年中最美的时光:炕头的新衣新帽,枕头底的压岁钱,柜子里的好吃的都在向我招手,我兴奋不已、彻夜不眠,等待着大年的到来。
后来,哥哥姐姐们都成家了,就剩我和母亲二人,即便就是我成家后,母亲也基本没有和我分开过。
我3岁时失去父亲,母亲也于2015年农历九月十三离开了我们。之后,每年除夕,我和妻子也像母亲那样,把家里家外打扫一新,又一边招呼家人贴春联、挂灯笼。夜幕降临后,屋外万家灯火五彩斑斓,屋内全家团圆吃着年夜饭、看着央视春晚,迎接新一年的到来。
进入知天命的我,经历了太多的人和事,除夕日既有“人家除夕正忙时,我自挑灯拣旧诗”的勤勉求学之时,也有“四十明朝过,飞腾暮景斜”的无奈,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如陆游笔下的“北风吹雪四更初,嘉瑞天教及岁除。半盏屠苏犹未举,灯前小草写桃符”那般喜悦。
人生岁月中的每个除夕,都是一次总结和回眸,回望每一个日出日落,不管有多少酸甜苦辣、有多少困惑不甘、有多少迷茫焦灼,都在除夕这天画上了句号。这个早在《吕氏春秋·季冬纪》中便有记载的节日、这个蕴含了中华文化博大恢宏的节日,饱含了人们对美好生活的憧憬,它让我们在刺骨的冬夜中期待温暖,在一次次挫折跌倒后仍能期待奋起,在变幻无常中期待美好重逢。岁月的循环生生不息,除夕是越过群山的巅峰,远方还有未曾领略的风景。
每个除夕,都像一场盛会的前奏,又是新春天的序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