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年不知不觉已一月有余,因为新冠肺炎的原因,街上人很少,车也很少,宅在家里把尘封多年的书捧起来重读,老夫老妻面对面拉拉家常,感叹着国际国内各种新闻,突然脑海里蹦出“余年入戏”这几个字,也搜索着自己对“年”的记忆。
1957年的春节前,那是新中国成立的第七个年头,省城电力厂分为内线外线工,父亲是外线工最年轻的一个。刚刚28岁的他,是一个不知愁苦为何的人,刚刚回来,又要转身替40岁的老李出外,妈妈劝阻,于是两人吵起来,最后父亲犟着脖筋走了,走后发生了可怕的车祸,再也没有回来。那个过年,父亲的尸体被运回老家安葬,母亲忍不住嚎啕大哭,我吓坏了,也开始大哭,母女俩互相抱着过了一个难忘的夜,也算过了年。
过了两年,我有了继父。凭着继父六级钳工的工资我往后的日子也没挨饿。1962年,许多家庭响应国家号召回到乡下,我们家也一样。我随着母亲回到了家乡也是母亲的娘家柳林。在柳林,尽管过年的时买不起花手绢,只是吃两种混合面的蒸馍和包有少许白菜馅的饺子,但贴对联、放鞭炮、扭秧歌、看盘子、听弹唱这些传统习俗,让我总是掰着指头盼过年。
结婚了,两人世界的第一个年。过年时电压不足,老公想办法在煤窑里找人要了一个500W的灯泡,满以为会亮,结果灯泡只有红头绳那么红,100W的灯泡伸手不见五指还情有可原,可500W灯泡还不亮,心情极端沮丧就可想而知了。随着年岁的增长,孩子的长大,工作的艰辛,过年时更不再细致琢磨了。
如今,生活越来越好了,依旧有扭秧歌的,但缺少了“响工”的七音八铙和艄公的叫板与嬉戏;依旧有盘子的香烟缭绕,却没了偷鸡摘鸟的情趣;依旧有万众涌街转九曲的乡俗,但这变成了饭后锻炼。越来越感觉过年只是一个形式,没有了小时候那种过年的期盼了。
小时候过年缺的是年货,不缺年味;现在过年不缺年货,缺的是年味,过去的年味再也找不回来了。年少时天天盼着年的到来,为什么人懂事了,老成了,却对年不再留恋呢?
时到中年,年年过年,对年有了深深的感悟:因为白驹过隙如同追风,眨眼过了大半辈子,过年不同于过日子,生活中有个知疼知热的好老伴、人生交友遇一知己、有个舒适温暖干净的“窝”、有个好的身体,就知足了。
在“窝”里,干点自己想干的事,干点对世人有启迪的事,忘记年龄,忘记名利,忘记烦恼。有时可以忘记初几还是星期几,活得糊涂点、潇洒点、快乐点。
曾经有人说,人生就是一场戏,到老才入戏!我们在这短暂的舞台上跑跑龙套扮演一个小小角色。只要我们做到角色适可,就会发现,跑龙套也有精彩之巅,如果你成不了山顶上的劲松,那就当一棵土道上的小草,垫脚和绿化也是本分。人生没有选择机会,贫富贵贱不是你想选择就能选择的,不必计较角色的分量和角色分配的不公,只要无愧天地良心,这就足够了。
人生的路上,没有谁会一帆风顺的。不要把挫折和人生的低谷看得太重,也不必把曾经的辉煌“吊”在嘴边,既然我们是人生戏中的一个角色,那就想办法把这场戏演的稍稍有点看头!
余年入戏,活出一份真实的自己。忘记年龄,不要让年龄成为自己变老的理由,让简单而平凡的生活变成自己人生最大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