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牛寨中
1935年春季到1936年4月,兴县基层党组织遭到严重破坏,革命斗争笼罩在白色恐怖之中。在革命的关键时刻,陕北中国工农红军开始“抗日反蒋、渡河东征”。
当时,黄河天险为阎军严密封锁。在北起河曲、保德、兴县,南到永和、大宁近千里的黄河沿线,修筑明碉暗堡一千余个,每个碉堡驻兵一班或两班,重要渡口驻兵一排以上,各碉堡之间的火力能够互相交叉,河防一线总兵力达四个独立旅之多,由正太护路军军长孙楚统一指挥。濒临黄河东岸各重要城镇,如黑峪口、罗峪口、三交、碛口、孟门、军渡、中阳、石楼等地,亦驻有重兵,构成阻抗红军向纵深发展的第二防线,并可随时应援沿河各个渡口。
1936年3月27日,东征红军徐海东部十五军团二十五军自娄烦、静乐县返回,经界河口进入兴县,到达曹家坡。第二日,陕北红军刘志丹部二十八军也向兴县进发,到达罗峪口镇黄河对岸的神木县天台山南三四里的沙峁头村。当晚,驻神木县盘塘镇的红三团配合渡河。红三团事先组织公式头、桑湾村共产党员王治礼、白贵成、王立明等人,割断阎锡山河防部队的电话线,并准备了大量木板、洪筒、羊皮阀子等渡河物资,帮助红军渡河。半夜时分,红三团一个支队在罗峪口对面的沙峁头用机枪正面射击,迷惑驻守罗峪口的河防部队四三二团二营守军,掩护红三团的另一个支队从天台山下山坡越过暗礁大浪,渡黄河到达罗峪口以北的李家梁。然后,迂回到罗峪口阎军背后发起突然攻击,一举攻克敌人的两个碉堡,打掉两条重机枪,活捉阎军梁营长,数十名阎兵投降。
31日早晨,红二十八军全部过河。沿山路直插曹家坡,与红十五军团二十五军会合。当日晚,红三团其余兵力在团长王兆相率领下,趁阎锡山河防部队换防之机,派一个支队从盘塘下游偷渡到兴县桑湾村,又上行到黑峪口背面大路梁潜伏。半夜,红三团从正面和背面夹击黑峪口阎军河防部队,乘机渡河占据了黑峪口,夺取了白虎山、青龙山炮楼和寨子上古城堡。红军一方面张贴红色标语,宣传革命道理,一方面动员黑峪口任孝义、刘子升、李宝秃等5户财主捐献财物,救济穷人,并打开官盐店为老百姓分发食盐。红军官兵还深入中庄、桑娥、唐家吉、张家湾、碧村,开展宣传活动,号召穷人团结起来同反动派和地主阶级作斗争。
红二十八军在罗峪口东渡黄河,兴县防共保卫团团长尚学勤急报阎锡山。阎锡山电令在中阳县驻守待命的温玉如二○七旅增援兴县。4月1日,温部600余人从中阳出发,经临县一路急行军,向兴县城进发。已在曹家坡会合的红军第十五军团二十五军和二十八军部队根据截获敌人的消息,东山地区党组织派共产党员王引生当向导,在曹家坡至鹞子公式一带布置了埋伏。4月4日,上午9时,温玉如先头部行进至鹞子公式山时,突然遭到红军袭击,当他得知进入红军埋伏圈,无法前进,只好掉头退守南逃。中午2时,温旅被包围于安家庄附近。温玉如旅一个团长带了一个连攻上西面的一座土山,企图突围。温旅正面部队随即溃退。红军部队紧紧追赶,至土山下,双方展开激烈战斗。太阳落山时,红军战士从后侧攻上山,活捉敌团长周森,击毙温玉如弟弟、迫击炮连连长温玉玺。温玉如见状急忙撤退,带着120余名残兵,由安家庄的回回沟逃至刘家庄西焰沟,向临县方向逃窜。这次战斗,红军缴获敌人骡马百余匹,迫击炮两门,轻重机关10余支,步枪200多支,还有一张五万分之一军用地图,红军大获全胜。
红军在罗峪口战斗中,歼灭了阎锡山河防部队的一个营,缴获了很多战利品,这一仗打得干净利落,但也遭受了损失,部分战士冒着敌人的枪林弹雨,冲锋陷阵,身负重伤。当时的医药条件很差,如何抢救这一批伤员,是个十分紧迫而又艰巨的任务。红三团团长王兆相便找来曾多次给他提供枪支弹药的地下党员王治礼想办法,急救伤员。
王兆相,是神木县沙峁村人,贫苦农民出身,早年放过羊,在哥哥王兆卿的影响下走上革命道路,1926年参加革命,不久加入中国共产党。1929年考入陕北著名的榆林中学,同我党早期共产党人刘志丹、谢子长、刘澜涛等人是校友,他一面读书,一面投身共产党领导的学生运动。在学生运动遭到镇压后,返回家乡做地下工作。1932年10月加入刘志丹、谢子长领导的中国工农红军陕甘游击队,任红三团团长,因作战勇猛,人称“黑狸虎”。
王治礼来了后,便说:“这北山20里的韩家吉村有个医生叫牛大业,医术好,人也正直,可他家是这方圆几十里有名的地主,黑峪口刘少白是他姐夫,听说在天津卫作官。”王兆相一听,说:“好,地主也有开明的,况且我和刘少白也认识,只要牛先生不反对红军闹革命,可以请来。”后来,大家想了个办法,派了两个红军战士,由王治礼带路,从罗峪口北侧沙洼沟口沿沟跋涉,到了南耳上峁底,翻山10里路来到韩家吉,请牛大业为战士治疗。王带牛大业来到了罗峪口,引荐给王兆相。王兆相对他说:“牛先生,你受惊了。我们这次请你来,是想让你医治伤病员。得知你的医术高明,又不敢公开去请你,只好派人假意将你‘绑’来。否则,阎军知道了会伤害你。”牛大业一听恍然大悟,他深感红军办事有方,欣然答应为红军治疗伤员。几天后,这些伤员病情减轻,准备返回陕北。后来牛大业在王兆相邀请下随军当了军医,七七事变后,他返回家乡,把三个儿子送进革命队伍,有的成为我军高级将领。
红军从1936年2月20日渡河东征,到5月5日回师陕北的75天时间内,共歼灭阎锡山部队7个团,俘虏4000人,扩充红军8000余人,筹款40万银元,转战山西50多个县、市,组织地方游击队20多支,创立了20多个乡、村苏维埃政权,播下了抗日的革命火种。这是百里黄河上的伟大斗争,是中华民族面临国破家亡危难关头的征战,是中国革命重心全面转移后的利剑首秀,是在毛泽东“以发展求巩固”战略思想指导下的伟大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