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在北方,冬天是要戴棉帽子的,不然“司令部”就要遭罪。
小时候在家好对付,1952年考上了初中,我也从农村来到了城里,冬天来了,还是没有棉帽子戴。一次二姑到学校来看我,见我的耳朵冻得红红的,边边上肿起了不少小疙瘩,就领我到市场上,让我自己挑一顶喜欢的棉帽子,我那个高兴劲儿就别提了,心想还是二姑好。我和二姑在一溜鞋帽店里徘徊流连,终于选定了一顶青色狗皮帽,着实让我兴奋了一阵子。可我一戴出去,不但没获得赞许夸奖,还招致同学们的冷嘲热讽,说狗皮帽子毛长难看,一遇雨雪天还有刺鼻的腥臊味,不但自己难闻,还影响别人。说得多了,我也觉得狗皮帽确实不怎么样,于是就由三天戴两天不戴到干脆不戴了,将这本来的心爱之物彻底打入了冷宫。
在学校不戴可以,自己忍受着冷冻就行了;可放假回到家里就不敢不戴,因为这帽子是自己挑选的,不戴难以向家里人尤其是二姑交代,更不敢再提重买的要求了。就这样,只有每年放寒假回家时,我才将它装进包袱里上路,待将近家门时取出戴在头上进家,让耳朵尽享一个假期的温暖,让家里人以为我一直都戴着棉帽过冬;到寒假结束时,我依然戴着棉帽走出家门,等家里人看不见时,就将其摘下塞入包中,光着头返校,任两耳在抓耳挠腮冰封雪冻中度过寒冷的残冬。
中专毕业分配到山西工作,山西的冬天尤其是在晋南、吕梁地区过冬,要比在东北好过多了,但也并非完全不用戴棉帽子,有些怕冷的人还是要戴几天的。我已经自己挣钱了,买个喜欢如意的棉帽子是不成问题的,但我的头是经过多年在天寒地冻中锻炼出来的,这点冷自然是无所畏惧。
这真是因祸得福,由于图漂亮碍面子而不戴棉帽子,却炼出了一颗不怕冷的头,直到现在已进入耄耋之年,每年仍是光着脑袋过冬,不伤风不感冒,岂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的歪打正着之人生一大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