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又是一年清明时,每当这个时候都会想起我的父母,他们已故去17个年头了。以往祭祀日可以回老家在他们的墓前看看,除除杂草、培点新土、放点吃喝、烧个纸钱,表示一下哀悼,也算是一种心里安慰。即便天人相隔,我在这头,父母在那头,这样相默无言的陪伴也是一种纪念。看着书桌上父母亲切的照片,摸着父亲亲手为我写的书法,思念的泪水悄然留下,莫名的伤感悲从中来,今天我含泪提笔把我心中的所想写出来,表达我对父母大人永久的怀念……
1927年10月8日,父亲出生在柳林县一个贫穷山洼的土窑里,那里四面是山,崎岖的小路上到处是沟壑,吃水要走十几里路才能挑到水,平时老百姓家就在院子里挖一个地窖,把雨水存起来食用,日子过的极其艰难。也许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可怜的父亲,五岁丧母,是他的奶奶一手把他拉扯大的。小时候他上学要去几十里外的地方,和同学合租一间小房子作为宿舍,奶奶为了他学业有成,将来能出人头地,他去哪里读书,奶奶就跟到哪里帮他洗衣做饭。每半个月步行回老家背一次粮食,就这样也免不了吃了上顿没下顿,实在饿的不行就用枣充饥,因为枣含糖量高,当时没有条件刷牙,一口牙在20多岁就掉光了。父亲聪明好学,勤勉刻苦,在那个动荡不安的年代,学生们都是冒着生命危险求学,最终父亲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
1944年,17岁的他顺利考进了县政府,成为一名通讯员。面对动荡不安的局势,1945年,年仅18岁的父亲当了八路军,立下重誓,生死为国殇,为报效国家把自己的名字改成刘振华。“振华”!这响亮的两个字伴随了父亲戎马一生。
记忆中尤为清晰的是,父亲常常说的解放太原的战役,他说解放太原的战争是放着棺材打下来的,生亦何欢死亦何苦,跑在前面的未必挨枪弹,当兵就要不怕死!我不敢想像,当时父亲冒着枪林弹雨冲锋杀敌的情形,所以每当看到战争片,我都在想当年的父亲也许就是这样的有勇有谋,也许就是这样的命悬一线。也许是上苍的好生之德,冲在前线的他没有受伤活下来了。
太原解放后,父亲所在的部队又往西到了甘肃省兰州市一带,恰巧部队住进了姥姥家的院子里,母亲心地善良,心灵手巧,做的一手好饭,非常会持家过日子。在这样的机缘巧合下,经父亲战友介绍,我的父母成亲了,父亲又将母亲的名字改为杨军,意味着随军了。
1955年,父亲被部队保送上了石家庄高级步兵学校,我出生的时候他在军校读书,只有寒暑假时才能见到他。因为聚少离多,再加上我当时年幼,对于父亲的记忆总是那么模糊,隐约中的样子就是父亲特别精干,身穿军干服,头带大沿帽,腰垮小手枪,写的一手好字。1958年,父亲毕业了,门门功课都是5分(5分是满分)。
1959年,由于印度屡次在我国西藏边界侵犯,父亲所在部队接上级命令,坐火车进了西藏,开拔挺进边界,参加了中印边界自卫反击战。送别父亲上车时,我才3岁多,不懂打仗就会有牺牲。在母亲的怀里看到父亲走的场面,我嚎啕大哭,希望他不要走,不要离开我们。几个月后,我的妹妹出生,父亲还是没有回来。出院时,妈妈抱着妹妹,我跟在后面步行回到了家,从此我们三人相依为命,日夜等着、盼着父亲的归来。
1960年,父亲还在前线打仗,老家的爷爷病故,电报打给了在前线打仗的父亲,但渺无音讯。一个多月后,父亲带兵打胜仗凯旋归来,在团部才看到老人去世的电报,没能回去为父尽孝,这样的遗憾伴随了父亲的后半生。
父亲进藏一走就是两年多,有一次打电报说他休假要回来,我天天想、日日盼,每天清晨一睁眼就看院子树上有没有喜鹊报喜,希望这吉祥鸟能盼来我久别的父亲。从西藏拉萨到甘肃的家,他坐军车要走半月左右才能到达,突然有一天放学到家,小我4岁的妹妹对着我说,大姐咱家来了个解放军叔叔。妹妹已2岁但从来没有见过父亲。看到我日思夜想的父亲时,“爸爸”二字我怎么也叫不出口,两年多不见,“爸爸”这两个字生疏的不会叫了,我哭了。父亲没有生气,反而天天变着花样哄我开心,满足我的要求一次叫他一声爸,在这样的气氛熏陶下,慢慢习惯了叫爸爸,对“爸爸”这两个字再不陌生了。可是刚和父亲熟络亲昵了,父亲的休假也结束了。不得不再次离家前往部队。对父亲的爱又一次深深地埋藏在心底。
1964年8月,小我9岁的弟弟出生了,父亲还是没有回来。为了让父亲安心在部队工作,无奈之下母亲辞去了她的正式工作,做了全职家庭主妇,照顾我们姊妹三人的生活。我在母亲身上看到的是一个伟大的妻子、伟大的母亲,牺牲小我成就大我的自我牺牲、无怨无悔的大爱精神……
1965年10月,两个小妹妹出生了,这次父亲提前回来了,从此一家七口才得以团圆。他常说的一句话就是我能活着回来就很不错了。我常常想,经历过生死方知活着可贵,父亲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多半为死去的战友哀伤,更多的是想替他们活着……
父母亲艰苦辉煌的一生,并没有留下多少钱财,留给后人的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战无不胜的精神,是共产党人的信仰,是爱国、爱人民的情怀,是振兴中华民族,坚定不移的革命必胜的信念。
我们生在伟大的新中国,更要珍惜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勿忘前辈的流血牺牲,接过接力棒继续前行,为早日实现伟大梦想,弘扬中国精神、凝聚中国力量,为国家添彩,为中华民族的伟大复兴而奋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