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霏霏。这样的时节,榆钱儿绿了,香椿芽也上了桌,柳枝儿、花朵上缀着晶莹的水珠,远远望去,青山如黛,天地间一片朦胧。
这样的日子,总会想起儿时捡地软的情景。
那时住在外婆家,每逢下雨之前,我和姐姐找出早就准备好了的小竹篮,眼巴巴地盼着雨后去草地上捡地软。
在干旱的土地上,地软是大地的衣裳,像是随手洒下的一把干茶叶,紧贴在草木稀疏的地面,始终保持着对大地本能的亲近感。
捡地软的时光是美妙的,经过雨水的浸泡,原本缩成一团的地软便舒展开来,虽然还带着皱褶,却像盛开的花朵别有一番情趣。褐绿色的花瓣,就那么匍匐着,把湿漉漉的地面装扮的格外水灵,格外动人。我和姐姐拿着小篮子,也顾不得地上泥泞,只忙着在野草、落叶间找寻地软。雨后是捡地软的最好时机。此时,地软吸水发潮,个体膨大,韧性好,不易破碎。拿起一块放在手中,会有黏糊糊的感觉,好像蜗牛爬过,手心里也变得痒痒的了。
外婆说地软一般生长在背阴的杂草间,每每下过连阴雨后,野地里,山坡上都能看到它们的身影。地软也叫地衣、地耳、地皮菜等。地软其实是一种菌类植物,也是十分美味的野味,做汤、凉拌、炖烧都可。
清洗地软,也是一个技术活。在盛满水的盆子中,双手轻轻搅拌,与地软混杂在一起的枯草、枯枝就浮了起来。滤出枯枝,把地软捞出,将含有泥沙的水倒掉。如此反复多次,直到没有杂草浮起,水底无沙,地软才算洗干净。小孩子总是没有耐心,比如我,洗上两三次以后就觉得一点都不好玩,想着还是抓蝴蝶有意思。
对我这个馋猫来说,什么时候能吃到地软那才是最重要的。记得那时,外婆会在地里采一把新鲜的韭菜,做美味的地软汤。也会把切碎的地软与面粉混合,放入调料,类似于拨烂子,蒸出来也好吃。或者把豆腐,粉条切成丁,与地软搅拌在一起,之后放葱、盐、花椒、油,调制成馅,用发好的面做地软包子。
记得地软包子还没蒸好,我却早已经等不上了,围着灶台团团转。好不容易出了锅,也顾不上烫不烫,迫不及待地先拿一个咬上一口,这一刻,整个舌头都醉了。豆腐的松软,地软的清香,还有粉条的韧劲,三种食材搭配在一起,是那么的完美无缺,无可挑剔。在那个物质相对贫乏的年代,能吃到那么可口的地软包子,真的是很不容易了。我是外婆照看大的,她总是那么的疼爱我,总是想方设法给我做好吃的。写着写着,又想起了我亲爱的外婆。
那次在小吃店看到有地软包子,便买了几个尝尝,让我想起外婆做的味道,不由得又怀念起曾经捡地软的那些时光。